【原书卷九·五〇】
嘉禾征士曹廷枢古谦,与葛卜元同教习宗学。葛北方人,长于考据,自负博雅。而曹专工词章。二人不相能。虞山蒋公、满洲世公,各有所庇,遂相参劾。古人洛、蜀之分,皆由门下士起也。曹诗自佳,咏《春雨》云:“两两溪边水鸟呼,渐看檐际湿模糊。凭栏花重红疑滴,隔座山横翠欲无。吟苦莫愁春冷淡,病多偏稳睡工夫。卷帘自爱虚无景,未要潇湘入画图。”
嘉禾,即嘉兴。后晋高祖天福五年(940年),因吴越王钱元瓘之奏请,于嘉兴置秀州府。北宋改秀州加号嘉禾郡,南宋宁宗庆元元年(1195年)升郡为府,后改嘉兴军。故古人亦称“嘉兴”为“嘉禾”。民国元年(1912年)废嘉兴府,并嘉兴、秀水2个县为嘉禾县,隶属浙江省。民国三年(1914年),设置钱塘道。时因与湖南省嘉禾县同名,复称嘉兴县,直隶钱塘道。
曹廷枢(1706—1741),字古谦,号六芗、谦斋。浙江嘉善人。幼承家学,笃志好古。清雍正元年(1723)副榜贡生,乾隆元年(1736)荐举博学鸿词。在京师著有《谦斋诗稿》二卷、补遗一卷。(《鹤征後录》卷五)
葛卜元,宗学教习。其他不详。
宗学,音zōng xué,专为宗室子弟而置学校名。。汉平帝置宗师,掌教训宗室子弟。唐初,于秘书外省别置小学,令宗室子孙就读。宋、明时亦置。清制:顺治十年(1653)八旗各设宗学。选满洲生员为师,凡未封宗室子弟,十岁以上者俱入学习满文。雍正二年(1724),改设左、右翼满、汉学各一。王、公、将军及闲散宗室子弟十八岁以下入学分司满、汉文,兼骑射。以王、公一人总其事,并设总管、副管、满教习、汉教习等员掌教学事。乾隆十一年(1746)定学额,左翼七十,右翼六十。两翼学生可与天下贡士同殿试,赐进士甲第,用翰林部属等官。
虞山蒋公,当指蒋廷锡(1669—1732),字酉君、扬孙,号南沙、西谷,又号青桐居士,江苏常熟(古称虞山)人。康熙、雍正时期大臣、画家。康熙四十二年(1703)进士,授编修。雍正即位后历任礼部侍郎、户部尚书等职。雍正六年(1728)拜文华殿大学士,仍兼理户部事。次年(1729年)加太子太傅。累封一等阿达哈哈番。在官秉公抚政、剔除积弊,声誉甚著。先后任《古今图书集成》总裁、《大清会典》副总裁与《圣祖仁皇帝实录》总裁等职务。雍正十年(1732)于任内逝世,谥号“文肃”。
满洲世公,似指爱新觉罗·查达(1657—1727)。宗学总管、奉恩将军。清太祖努尔哈赤曾孙,努尔哈赤第十五子、和硕德豫亲王爱新觉罗·多铎(1614—1649)孙,多铎四子、奉恩辅国公察尼(1641—1688)长子。按:查达年龄与蒋廷锡相仿,且蒋在雍正元年(1723)任礼部右侍郎期间,上疏奏请对全国官学管理、学风等进行整顿,是否触怒了宗学总管查达,不得而知。另,明清两代亲王嗣子的称号为“世子”,查达作为察尼的长子,或被尊称为“世公”。再按:宗学总管是官名。清代宗学属官(宗学长官为总理学务王一人,稽察宗学京堂官二人),左翼、右翼宗学各设总管二人(食七品俸)、副管八人(食八品俸),均由宗人府拣选宗室中分尊年长者引见补授。于宗学轮流值日,管理日常事务。五年期满,果有成就,系闲散宗室以宗人府主事补用,系将军等品级则量加议叙。又,盛京宗学总管二人,并兼管盛京觉罗学事务。
洛、蜀之分,是指北宋时洛阳人程颐,眉山人苏轼之间爆发的一场争执,后演变成各自门生的互相攻讦,最终两败俱伤。元丰八年,宋神宗驾崩,垂帘听政的高太后为幼年登基的哲宗皇帝聘请了两位老师。一位是洛阳人程颐,一位是眉山人苏轼。苏轼为人豁达大度,看不惯程颐迂腐古板的模样。一来二往,程、苏之间便有了隔阂。元祐元年九月一日,司马光去世。而这一天,哲宗皇帝率文武百官在开封南郊祭祀天地神灵。按例全体人员诵唱了郊庙歌(祭歌),即赞颂神灵祖先、祈福攘灾的歌曲。典礼刚一结束,苏轼等马上带着祭文前来吊唁司马光,可当他们走到相府门口,却被程颐拦了下来。他板着面孔说:“列位,孔老夫子在《论语》中说‘是日哭则不歌’,你们刚才都唱歌了,就不能哭了,大家请回吧,明日再来。”不少人觉得荒唐,有人干脆当面反驳:孔子说‘哭则不歌’,并非‘歌则不哭'。苏轼则面带嘲讽地对程颐说:“这是烂泥坑里爬出来的叔孙通所制的怪礼,不必理会。”说罢领着大家就要往里走。苏轼的言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也惹恼了自尊心极强的程颐。他觉得这是恃才傲物的苏轼藐视自己,把自己比作烂泥坑里爬出来的叔孙通。于是他恼羞成怒,堵住大门,死活不准大家进去吊唁。时隔不久,正好赶上“帝后忌辰”日,众大臣都到相国寺里焚香祈祷。这天正好又是程颐当值,他下令寺方供应素斋。在一旁的苏轼却反对说:“正叔(程颐字正叔)不是不信佛吗?为什么要食素呢?”程颐引经据典地说:“根据礼法,守丧期间,不可以喝酒食肉;忌日,是丧事的延续,自然也应该遵守不喝酒、不食肉的规定。”按说这一顿饭不吃肉也死不了人,可在相府吃了闭门羹的苏轼耿耿于怀就是要刻意与程颐叫板。他一面令人准备荤菜,一面高举右臂大声吆喝道:“为刘氏者左袒!”那意思就是说愿吃肉的跟我来!苏轼这一喊不要紧,参加祈祷的大臣们各自选边。朱光庭、贾易、王严叟等程门拥趸均吃食素,而秦观、黄庭坚、张耒这些苏门学士则都站到食肉一方。如此一来,洛学派、蜀学派壁垒森严,泾渭分明。相国寺“翻脸”之后,以程颐为领袖的洛学派与以苏轼为领袖的蜀学派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并开始相互攻讦。洛蜀纷争,口诛笔伐。朝廷是非难辩,于是就各打五十大板。宋哲宗元祐二年八月,进京仅一年零五个月的程颐被罢崇政殿说书,重回洛阳伊皋书院去教书。不久,在党争中受到重创的苏轼也带着遗憾与无奈离开京城到杭州任职去了。洛蜀相争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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