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并不擅长写作,或者说不擅长写从小到大的命题作文,从小学时语文老师布置的日记到工作之后的年终总结,我总是能把最真情实感的东西写成索然无味的流水账,而与之相对的是,我的内心有着太多绮丽的幻想,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甚至到参加工作一直都伴随着我,在那些幻想中我躲避着现实中卑微。
2007年中旬,在参加工作半年后我终于从生产一线调职到工程课做BOM管理,用了自己独立的办公桌及电脑。彼时21岁,似是枝繁叶茂繁花盛开的年纪,而巨大的孤独和失落感却像散不去的阴霾笼罩心头,使我如枯槁,如行尸。
偏僻的郊区,没有什么消遣,每周都会在休息的时候去往市区,在书店里消磨时光,坐在一侧,在笔记本上涂涂抹抹。或旁观,或经历太多的情感堆积在心头,寻找不到出口,似是幻化成一头小兽在我身体内横冲直撞。迷恋着安妮宝贝琐碎的细致的文字,又探索着黄碧云笔下孤独的病态的个体,直到朱天文的千禧年的光怪陆离,而身体的另一部分又及其迷恋俗世风情口腹之欲,如饕餮般面对欧阳应霁和蔡澜的一人一食一世界,恨不得囫囵个的吞掉,最奢侈到订购一年的申报只为每一期封底的美食探店。
孤独的内心使得过多的情感开始发酵,充斥我的大脑身体,膨胀的情绪需要出口,于是我开始写字,一开始在萌芽论坛写生涩的文字,游荡在论坛里如同一抹游魂,跌跌撞撞的探索着论坛的规则,写下许多酸涩的心情,如同裸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不自知。幸运的是很快我便不再只是写一些无病呻吟的心情,而是尝试着写着各种的爱情小说,不同的男女,不同的故事,殊途同归的故事结尾。
大抵是“我手写我心”,那段时间因为对待爱情的不信任,所有的故事都带着强烈的宿命感,把自己的情感藏在文字里,翻来覆去,千锤百炼,无非是想借着这手,写我的悲欢与存在,疗愈感情中的伤。
20岁左右的年纪大概都爱着悲剧的故事,我的爱情故事吸引了论坛朋友的目光,从而认识了英子,猪猪,张章,蝎子等等好多朋友。07年年末,由于当时的某些事情我们都离开了萌芽,自己成立了论坛,从花街到半朵,慢慢慢慢的大家都渐渐的疏远,就像那时最爱的歌里唱的:……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09年登陆许久不上的晋江网,发现有一封站内短信,有编辑来寻我签约。当时一种被肯定兴奋感瞬间席卷我的内心,我打电话告诉老妈,我可以签约了。完全想不到当时的我根本不适合它,早就告别台言的我,根本写不出来流行的霸道总裁小白文,我强迫自己去写,去看,却悲哀的发现我很难受,那些躺在文档里的文字,我觉得陌生,我没办法去爱它们。点击率上不去,没有收藏,渐渐的我不敢再打开,我把文章锁起来,藏了起来。那时候,我对文字已经没有掌控力了,于是,我也很少再登陆论坛,QQ隐身,仿佛消失了一样。
09年对我来说是及其灰暗的一年,在感情上的彻底决裂让我身心俱疲,我没有办法在上海继续待下去,在跟父母长时间的拉锯战之后他们终于同意我辞职回家。而回家之后,来自父母的冷暴力让我如履薄冰,使我心理压力陡增,原本以为可以放松的心情反而更加紧张。为了躲避父母不自知的苛责,我急急忙忙的找工作,相亲,像滞销物品似得被人评头论足,就连阅读的权利也被剥夺,承受着语言上的伤害,那段时间身体暴瘦,连话都不愿意讲,以至于即使上班有空闲,却已经无法写出一个字一段话。
25岁之前,脑中充满幻想的我剥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向着天空飘然而去,而余下的那部分的我与尘埃一起沉到最底了。
匆忙的结婚生子,全身心的投入到家庭中去,出嫁时随身带来了一整箱的书籍已经束之高阁,我终于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6年后的我,在二宝的哭闹声中焦虑着,抑郁着,有时候看着窗外的天空想着死亡或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看着床头书架上落了灰尘的书籍,内心久违的梦想又在蠢蠢欲动,那些躺在电脑D盘的故事在召唤着我,那翩然而去的我将我从尘埃中拽出来,她让我再一次的焕发荣光,让我再一次的心生渴望。
我不能这样潦草的过完这一生,亦不愿从此与抱怨焦躁为伍。写作,是一场治疗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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