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那顿饭我只吃了一点,因为席伯文给我讲了一个伤感的故事。
那个叫于娜的女孩在研究生毕业后向秦遇提出分手,转而投入了席伯文的怀抱。
在外人看来,于娜是喜新厌旧,是爱慕虚荣。但事实是于娜得了重病,怕拖累秦遇,席伯文又对她念念不忘、还愿意照顾她,所以她就嫁给了席伯文。
席伯文告诉我,于娜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想见秦遇一面。
我说秦遇现在不在国内,他出国了,还得四个月才能回来。
所以席伯文希望让我劝一下秦遇,通过于娜的好友申请,通过微信和她叙叙旧。
这可真是个难题!
我不想伤害秦遇,让他回忆伤心的往事;但是我又很同情于娜,觉得错不在她,谁都有求生的意愿和想弥补的遗憾。
所以我心事重重,考虑怎么向秦遇开口,所以吃不香也睡不好。
和秦遇再视频的时候,他惊讶于我瘦了,“苏希,最近很累吗?你怎么看上去瘦了啊!”
“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脸,心想我父母和梁心怡都没有看出来。
秦遇看上去很焦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工作中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还是席伯文又去骚扰你了?”
“没有!”我支支吾吾地说:“他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秦遇沉默了,许久才说:“不用理他!”
“可是于娜没有几天时间了!”话一出口,我觉得心里轻松急了。但我看到秦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秦遇终于又开了口,“你先代表我去看望一下她吧!”
“那不是更刺激她吗?”我不明白秦遇想干什么。
但是看秦遇不再说话,于是答应,“好吧,我先去看一下她。”
“你告诉席伯文,我不想加他们好友,所以只可以通过你的微信和他们联系。等你见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判断,再决定要不要我和他们通视频电话吧!”秦遇想了想又叮嘱说:“而且,你不要去他们家里见他们,要在公共场合见他们!对了,你让梁心怡陪你去!”
秦遇的话让我心生疑窦,于是找梁心怡商量。梁心怡觉得,既然秦遇这样谨慎,那我还是小心些为妙,然后她同意和我一起去。
当我们在一个安静的公园看到于娜时,我和梁心怡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相同的判断:她的病根本没有那么重!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即使化了再精致、再浓的妆,也不会完全掩盖住她的病容。
08
于娜坐在轮椅里,看到我们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当我想确定它时,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苏希?你好!”
握住我的手时,于娜的笑意更浓了,“这几天,我一直猜测秦遇的新娘子会是什么样子?今天一看,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孩,适合过日子。”
我轻轻抽出手,淡淡笑着,“看上去,你的情况挺好。”
于娜顺势咳嗽了两声,“今天天气好!所以人也显得精神些!对了,麻烦你给秦遇打个视频电话,我想看看他。”
“他不想见你!”我看到于娜眼里闪过的怒意,而不是遗憾。“如果他想见你,肯定不会让我来见你,甚至不会让我知道这件事。”
于娜突然有些激动,“我知道他还在误会我!”
“他怎么看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骗我!”我笑笑,然后和梁心怡转身而去。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我给秦遇打电话,看到他满脸的笑意,“傻丫头,知道自己差点儿被人当枪使了吗?”
“她为什么非得要和你重续前缘啊?”我不明白,真心不明白。
秦遇笑笑,“因为医院传闻要破格提拔我,那样会掌握一部分医疗器械的决定权。”
“真的?”
“当然是假的!排资排辈也轮不到我啊!”秦遇笑笑,“他们可能想早点打好关系吧!别管什么原因,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就行了。”
但是席伯文又出现在我公司门口,而且还向我招手。
大步走过去,我质问他,“席主任,我觉得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你还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席伯文笑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因为于娜求我帮忙,所以我才不得已向你说了谎。”
“道歉我收到了,那再见吧!”我转身就走,心里不有些担心,好在席伯文并没有跟上来。
回到家,我开始做晚饭,婆婆和我闲聊。
聊来聊去,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秦遇亲生母亲嫁的老男人就是姓席。在我追问下,婆婆告诉我一个事实:席伯文是秦遇母亲所嫁老男人的儿子。
做完饭,我回卧室给秦遇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真相能说明什么?”秦遇在那头苦笑,“他处处把我当成假想敌,老以为我会去和他抢妈妈。其实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妈妈没有什么感情,虽然是她生了我。”
09
立秋后,早晚已经不那么热了,但我心却热得不行,因为秦遇要回国了。
在机场,秦遇满脸笑意看着我,向我张开怀抱,我扑进他的怀里,心满意足。
自成年后,我第一次感觉到满足。
虽然回国后的秦遇没有休整几天就回医院上班了,而且变得比从前更忙,我们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面。但这我不妨碍我过得很快乐,因为我知道秦遇是我的,我有一个很好的丈夫。
我们很甜蜜。
只要在家,他都会陪我一起做家务,我也会陪他一起看书,我们两个人只要静静地坐在一个房间里,心里、眼里都是对方。
弟媳生了孩子,秦遇让我给小侄子准备了一只金长命锁,弟弟和弟媳都高兴得不行。
我妈也悄悄地问我:“你年纪也不小了,秦遇也回来了,你们抓紧生个孩子啊!”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和秦遇还是纯洁的室友关系,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但我不能告诉我妈这个,因为我怕她想三想四。她肯定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
这个问题,梁心怡也问过我,我如实告诉过她,她都觉得不理解,所以我更不奢望我妈能理解我们了。
可是既然被催了,这件事就搁在我心里。秦遇发现我有些发呆,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眼前他那张好看的脸,我忍不住主动吻住了他。
那一瞬间,他是愕然的。他很意外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主动,毕竟我们从来没有接过吻,只是牵手和拥抱。
意识到自己这样主动不太合适,我抽身就退。但是我被拉进秦遇的怀里,他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我,“苏希,我可以吻你吗?”
这个呆子!我鼓足勇气点点头。
然后,我感觉秦遇的唇轻轻地落在我的唇上,然后一点点地入侵。我的天,他太会了,他太会伪装了!
当我感觉快窒息时,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从那天开始,秦遇像被解开了穴道一样,亲亲、抱抱、举高高都不再话下,连梁心怡都说:你们腻歪得人脸红心跳!
秦遇却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们都是失了火的老房子,怎么可能燃烧得不热烈呢!我和苏希都耽误了好几年,所以一定要补回来。”
补回来的结果就是我很快就怀孕了。
在医院的B超室外,秦遇拿着B超单子盯着看了好久,然后紧紧把我拥在胸前,低声说:“老婆,你要向我保证,我们一定要给宝宝一个温暖的家,我们一定要做负责的爸爸、妈妈!”
10
自此,秦遇的表现能打110分,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好得让我都觉得自己在梦里。
十月怀胎,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让我意外的是,秦遇只是在产房门口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就把所有的经历放在了我身上。
而且他硬是向医院申请,然后又调休,在家里照顾了我两周。
因为我们的儿子是她的第一个孙子,秦遇的亲生母亲给我们雇了两个月嫂,打算让一个照顾我,另一个照顾孩子。
但是秦遇在家的时候,照顾我的那个月嫂只能去帮忙照顾孩子,因为秦遇对我的事情特别上心,势必亲力亲为。
我也不娇气的人,再加上这么多人用心地照顾我,所以我的月子坐得特别开心,一不小心吃在了一个胖子。
出了满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万般嫌弃。但是秦遇却抱着我说:“不许你刻意减肥,等儿子不吃奶了,你就会瘦下来了。”
于是我放任自己在肥胖的路上狂奔,直到一年后儿子断了奶,秦遇才陪着我一起减肥,用了半年的时间我又恢复到原来的体重。
按秦遇亲生母亲的意思,反正我挣不了多少钱,还是在家带孩子算了。但是秦遇不同意他母亲的提议,他说不管我挣多少钱,都要上班,孩子可以交给保姆带。
所以梁心怡特别羡慕我,羡慕我有这么好的丈夫,更羡慕秦遇对我的爱护和保护。
但是她也说:天底下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不会相信秦遇会对我这么好的!
确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我何德何能,居然能遇到秦遇、还嫁给他,得到他这么多的爱!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包裹。
因为我很久没有网上购物了,所以当快递员通知我拿包裹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我让快递员帮我打开包裹。我谨慎的样子吓到了那个小伙子,他颤声问我,“姐,这里面不是什么危险品吧?”
“你感觉它像什么?”
小伙子说:“这不就是从当当买的一本书嘛!”
“你确定是一本书?”我拿起手机拨了秦遇的电话,“上次说的那本书,你给你买了?”
秦遇在那头笑,“是啊!到了吗?”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但是直觉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11
果然,在我收到这本书后,我接到一个不显示号码的短信,上面是一长串数字,还说了那本书的书名。
我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按着那一长串的数字在书里找来找去,结果得到一段话:你丈夫有事情瞒着你!
疑心生暗鬼!
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秦遇。但是经常做得太明显,被他发现,以为我对他的神颜很神往,所以被他拉过去亲一通。
可是我看了很久,也没发现秦遇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于是我给那个号码回短信,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居然又给我回了一长串数字。我再去查,发现他说的是:你丈夫有秘密,他不敢告诉你!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秦遇要瞒着我什么。于是作罢,我的性格让我选择做一个轻松的人。
但是那个号码又给我发来了一长串数字:你真的不好奇吗?
于是我直接去跟秦遇摊牌,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有人这样做?
秦遇想了好久,才有些失落地说:“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什么不记得你了?我们以前见过?”我真是不明白。
于是秦遇讲了一段他铭记在心的往事,而我已经不记得的事情。
原来他研究生毕业时,于娜向他提出分手,他很伤心。因为他已经规划了他们的未来,他愿意为她去打拼出一个世界。但于娜为了面包抛弃了他们的爱情。
当时他特别难受,喝酒买醉,醉倒了护城河岸边。
是我,他说是我怕他有危险,但又因为拖不动他,所以就报了110,然后他就被警车给带走了。
我依然记得有这样的事情,但实在是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那人满身酒气地躺在河岸上,真怕他一下子滚到河里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遇捏捏我的脸,“小笨蛋,你报警时在派出所里留下了名字和联系电话啊!”
“所以相亲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
“对,不但你是咱妈嘴里说的那个脾气特别好、特别有耐心的女孩,还知道了你是那个当年救我的好女孩!”秦遇拉我入怀,“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个警察叔叔跟我说的话,他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个男子汉都不应该那么颓废,而是要勇敢面对、勇于承担。他还说如果我再这样想不开,就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我太开心了,原来我和秦遇还有这样的缘分!
12
既然缘分天定、佳偶天成,那我们为什么不珍惜,不好好过日子呢!我和秦遇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一对蜜里调油的夫妻,让人感慨不已, 这分明是上辈子不得已分开的情侣,这辈子又相遇了。
于是我又怀孕了。
生儿子的那一轮又重复了一遍,秦遇对我那个上心啊!
我觉得我应该生个女儿,好让我们儿子双全。
但是秦遇说还盼一个儿子,因为他不想要一个上辈子的情人来影响他对我的感情。
这么赤祼祼的爱,让我无言以对。
但是上天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祈祷,我二胎又生了一个儿子。
秦遇对我的好,让慢慢懂事的儿子们都妒嫉,但同时,他们都有样学样,都像他们爸爸一样爱护我。
每当这时候,秦遇就特别不开心,说:“你们去找你们的小女朋友,不要和我抢你们的妈妈!”
而我有时候就会感慨,老天爷对我太好了,没把我生成国色天香的美丽女子,但给了我一个无与伦比的好丈夫。
尤其是看到周围那些多男人不责任,出轨、家暴、不顾家时,我就觉得老天厚爱我都没边了。
我更没有想到,当初我作为一个大龄女青年,居然能遇到这么优秀又有责任感的秦遇,还能得到他的没有边际的爱。
所以,当有人向我暗示要看好秦遇时,我总是笑笑。
如果他现在移情别恋,我都觉得这辈子无憾了。但是秦遇现在还是很黏我,动不动就老婆、老婆地喊,让两个儿子都笑话他。
这不,我们结婚十年的纪念日,秦遇又把两个孩子送到了他们亲奶奶那里,然后要和我过二人世界。
我们吃过饭、看完电影,在路边走着消食。
突然,我觉得前面的路有些熟悉。仔细分辨,发现这里就是当年的那条护城河。
秦遇和我十指相握,对我说:“老婆,当年我真的很沮丧,我真的想死了算了。你应该知道,我从小被亲生妈妈抛弃,虽然妈对我特别好,但是当我知道我是被抛弃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而且我很自卑,我觉得我是个不好的人,不然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当我大一点,知道她宁可去给别人养孩子都不要我,我就更难受。所以,当我遇到于娜时,我对她特别好。因为她追求的我,我就觉得她看到了我所有的好,所以我也要给她所有的好。可是,她还是抛弃了我,而且还嫁给了享受我母爱的人,所以我就崩溃了。”
结局
我停下脚步,和秦遇面对面站着,轻声问他:“老公,我好吗?”
“你特别好,老婆!我爱你!”
我笑了,“我也爱你,老公!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受那么多苦吗?”
“为什么?”
我坚定地说:“因为你要遇到这么好的我!如果你开始遇到的全是对你好的人,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抚着我的头,秦遇把我按进自己怀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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