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最后的地牢与头颅落地,对比太过激烈。读到于连的容颜与天赋,想到年少时读的《荆棘鸟》,以为于连会和拉尔夫一样成为主教,以为于连的爱情也会是只忠贞于一人。。。后来,原来故事完全不同,却又那么的相同。
置万千生灵于一处,把坏的捡出,笼子里就不那么欢腾了。
——霍布斯
事若如此,其罪在我?
——马基雅弗利
....乡巴佬的奸滑,终于战胜有钱人的机敏,因为阔佬不一定非常诡诈才有活路。
必先伤其心,方能动其情。
——现代人
“怎么,送礼给一个好好干活,我们也感到满意的人?只有当他工作懈怠,要提提他的劲头,才需要送礼。”
于连这颗高傲的心,爱瑞那夫人的可能,已变得微乎其微。
谢朗神甫在于连的神态中发现一种热衷浮华的情状,这种凡俗之心与年轻修士身上的虔敬之情,是大相径庭的。
展望于连的未来,似不宜做太坏的评估:圆滑与审慎兼具,把一套虚伪的论调编得滴水不漏,在他这个年纪,已属不恶。
受过种种约束,玩过种种机谋之后,如今洒脱自在,远离他人的视线,而且凭本能觉得对瑞那夫人不必畏惧,尽可纵情于生活的欢快之中。
风起云动,于某些细腻的心灵,似能弥增情致。
这股敢作敢为的莽撞劲儿,在他也是一时之间才有的。
刻意寻求报复的朦胧意愿。毋庸置疑,正是这类屈辱的遭遇,造就众多罗伯斯庇尔的叛逆分子。
热情最会伪装,须知欲盖反而弥彰;犹如乌云越黑,越显示会引来风暴雨狂。
——《唐璜》
于连的眼睛,不由自主跟着鸷鹰转。稳健而有力的搏击,令人震慑,他渴慕这种力量,渴慕这种孤高。
一个人在二十年华,当想人生在世,有所作为,才最重要。
伪诈与寡情,是他通常的救命法宝。但这次,感念知己情深,他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儿不地道。
小说,是一面镜子,鉴以照之,一路行去。
——圣雷阿尔
爱情一字,拉丁文作amor,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但在此前,是无尽的惆怅,忧伤,悲泣,欺骗,罪恶,懊丧。
——《爱情礼赞》
瑞那夫人只要略略通点人情世故,就会对他的爱能维持多久,感到心惊胆战了,须知这类爱情,仅仅维系于色授魂与,维系于情场得意。
于连心里想:“越是接近社会上层,越能见到文雅的风度。”....“一个人只要知机识窍,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日常发生的事,其奇奇怪怪的一面,往往掩盖了激情造成的真正不幸。
——巴纳夫
于连生性多疑,又自负不浅,尤其需要一种肯于牺牲的爱;但面对一种如此伟大,如此分明,而且时时刻刻都在做出的牺牲,他也顶不住了。
不要太恣意调情,血液中的火焰一旦熊熊燃烧,最坚强的誓言也就形同干草。
——莎士比亚《暴风雨》
这句话,说的非常成功,态度坚决而礼数周全,足以使瑞那先生拿定主意。
语言是给人用来掩盖思想的。
——马拉格利达神甫
帝政时代注重办事雷厉风行,现在则强调要能说会道,于连可以说把谈玄说理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以致到最后,他对自己的腔调都感到厌烦了。
他浓黑的颊髭,密实的头发,斜戴在头顶上的希腊式便帽,硕大无朋的烟斗,铺锦绣银的拖鞋,胸前纵横交错的粗大金链,以及一位内地金融家自以为正交上桃花运的所有饰物,丝毫震慑不了于连,反而使他想起那一顿挂在账上的痛打。
他什么都不信的脾气,只有经过比较,才肯接受。
于连的魂,突然给唤了回来,他有他的角色要扮演。
于连已经站起来做离席状,其他人顾不得礼数疏略,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个人秉有异能,就有如许影响。
世间永远是不足之忧,永远是贫富之争。
他把各行各业的渣滓结集拢来,对他们说:“天下是我们的了!”这帮人的作为,瑞那先生甚感拂意。瓦勒诺的滥俗可厌,可谓刀枪不入;马世龙神甫当众戳穿他的谎言,他都面不改色。
在此期间,瓦勒诺接力避免同昔日的靠山闹翻,倒先自拿出一副了无惧色不避斧钺的样子。他的这一套倒居然奏效,但市长的脾气却更坏了。
爱财,尤其是爱小钱,往往使人变得贪婪、小气。
能挺过难熬的这片刻,自可趾高气扬一整年。
——卡斯蒂
在相当富裕而无需劳作的家庭,婚姻很快就会把安适的享受变成深切的厌倦。
但她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单纯、羞怯的女人了;一往情深的痴情,催肝裂胆的悔疚,已擦亮了她的眼睛。
“这就可见奢靡世界对你的影响了......你的良知要提防这个弱点:世相浮华虚妄,切不可太动心。”
富有想象的人,往往很自负,而自负易致迷误,把意愿当作事实,就如他,就认为自己已是很练达的伪君子了。
但这都是天大的秘密,友朋辈都替他们隐晦不传。
于连自言自语到:“我太自负了,经常暗自庆幸,觉得自己跟其他年轻乡民有所不同。唉,算我多活了几天,才明白与众不同,必生仇恨。”
于连一无所属,像只癞皮狗给扔在一边。
神学院的学生,和其他行业的年轻人一样,热衷于这类事出非常、异想天开的小算盘,而且大大夸大了略施小计的效用。
他往往把他们的看法,陈述得比他们本人还清楚:先声夺人,这就犯忌。谢郎先生对于连,正像对他自己一样,有其失虑之处。他使于连养成正确推理,不信空话的习惯,但却忘了告诉他,对一个小人物,这习惯便会自取其咎;须知自作解人,便会得罪庸众。
他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了解自己所在的地区,于是发财成了富翁。
——《先驱报》
“尘劳万端,你的世途将会艰苦备尝。我看到你性格中有不合俗众之处。忌妒与怨谤,会紧随不舍,永远跟着你。不管老天爷把你安置在什么地方,你的道伴不会看到你而不见恨于你。假如他们装作亲善,那肯定是在设计陷害。对此,补救之道,唯有信赖天主。为了治治你的心高气傲,就该让你招人嫉恨;而刚正不阿,依我看,是你唯一的生路。只要你毫不动摇,皈依真理,你的对手迟早会慌乱自溃。”
以前不愿搭理人的私衷,由于过分显露,树敌不少,如今却不再是高傲得可笑的标志了。
彼拉这位严格的詹森派,曾立下一条一成不变的准则:要看一个人是不是真有价值,且在他的欲望面前,在他的事业面前,设下重重障碍。若真有本领,自会克服困难或绕过障碍。
这是于连性格有亏的地方:对粗鄙之辈,他们的傲慢无礼固然使他痛苦,而他们的曲意逢迎同样惹他厌恶与不快。
“教区的那个美差,我负责替你保留在那儿,万一你我彼此冰炭不投,你还有条退路。”
“我忘了提醒一桩事,”神甫说,“这年轻人,出身虽低微,可是心高智大,一旦伤了他的傲气,纵然身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他会藏巧于拙。”
如果这一切发生得早一点儿,就是天上人间的幸福;现在靠手腕得来,不过是一点快意而已。
宁可往北走,不要朝南去。因为北方,文明多而不义少。
一切习俗,看来都稀奇古怪,他动辄得咎。
爵府的大小主人,性格上都傲气十足,无聊有余。
寻欢作乐的需要,在这个烦闷的世纪里,仍然有很大的魔力。
通常所谓的敬意,总是带一点讨好的意味。
正是这种君子之风,心无芥蒂,坦诚相见,才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
他那些想法太出格,太大度,太独立不羁。。。
他的机智,似乎是间断性的。
夏尔伟伯爵说起话来,要言不烦;他的俏皮话,有如电光一闪,准确、生动,而且犀利。什么事经他一说,就把争论推进了一步。他言之有物,听他谈话,大是乐事。不过,在政治上,二三其德,可谓不识人间还有羞耻事。
那个小唐博,就在这些人中初试锋芒。他的见解未必精辟,但补救之道,就像我们马上会看到的,是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于连想:“想我这般,我算看到了自己处境的另一极端。想我一年没二十金币进款,却和每小时有二十金币进账的人平起平坐,而此人还受尽众人奚落。。。这类见闻,倒是医治贪欲的良药。”
他的容貌,高贵而空虚,反映出他思想的合宜与空泛:恰是和蔼可亲的雅范,又是唐突和嘲谑的对头,言行举止的庄重自不必说。
这两位出身高贵,倒并不乏味,在于他们敢于不拘泥于世俗礼节。
于连还不至于蠢到强不知以为知,便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孤陋寡闻。
外交上的故作姿态,对于有些事,也不为无用。
于连还从未遇到集滑稽风趣与非凡仪表于一身的人,而其仪表之美,倒是值得内地穷小子取法的。
我看你还有点内地人习气,亟宜去掉。再说,拜识几个大人物,广交声气,即令是打个照面,也没有坏处啊。
于连倒并非像巴黎人说的那样情深意长,只不过不是形同禽兽而已。
“请大人海量包容,允许我拒绝这份好意。这笔款子赠与穿黑衫之徒,固非所宜;对穿藏青礼服之辈,也宠幸逾分。”说毕,他鞠躬如仪,也不多看一眼,便扬长而去。
“他缺少的是潇洒,而不是机智。”拉穆尔小姐对父亲说。
“于连先生,”她的口气,轻快、简洁,毫无女性的柔媚,是上层社会年轻女子惯用的强调。
“你没有法国人的轻浮,你懂得功利原则。”
“社会随心所欲,所有赋予的爵位,会给一场密谋统统取消。风云际会,一个人凭他对生死的态度,一上来就划定了他应占的地位。就连聪明才智,也会失去其影响。。。”
“神圣联盟之战,是法国历史上的英雄时代。”
虚假,要行之有效,就该善于掩饰。
于连在拉穆尔府的花园里边走边想心事,脸上已不见那种目空一切的狠劲,那是常年的自卑心理在他容貌上刻下的印记。
这种奇特的友谊,于连竭力不去夸大,而比之为披甲戴盔的交往。
我赞美她的美貌,但害怕她的才智。
——梅里美
谁要是惹了拉穆尔小姐,她就发落一句俏皮话:分寸掌握的极好,用字又极妙,表面上看来极得体,说得又极见机,叫人越想越觉尖刻。谁给伤了面子,慢慢品味,真觉得锥心刺骨。
礼貌,就其本身而言,也只有在头几天俨乎其然像回事儿。于连经受最初的昡惑、最初的惊讶之后,才有这点感慨。“礼貌,就是不让坏脾气发出来。”
这写信都如出一辙,不外乎最深切的爱慕,和最抑郁的忧烦.....这类信,大约每隔二十年,由于世殊时异,才会随之一变。
玛蒂尔特对世事的看法,激烈、明快,而又奇谲,以至像我们看到的,常放言无忌。
在这无拳无勇的世纪里,见他精力十足,他们便忌惮三分。
一个关系重大的想法刚兜上心来,她必得有所定夺。
崖断云连的谈话,不期而遇的相会,对富于想象的人,都是彰明较著的印证,只要他心里还剩有一点热情的火焰。
——席勒
而所谓的诡谲,在他看来,不无魅力,几乎可说是她精神资质方面唯一的魅力。因为假仁假义,道德说教,不胜厌烦,从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玛蒂尔特自以为瞥见了幸福。这一远景,对一位敢作敢为又兼具慧智的姑娘,自有一种不可抗拒之力,但还须与自己的矜持,与世俗的偏见,做长久的争斗。
“他看来超群出众,或许只是徒有其表?”
杀伐征战之际,容不得半点儿游移不决。
他性格里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对自己的失误常耿耿于怀。
“Pallida morte futura(死亡在即,容颜惨淡)。”他心里想。(她面如死灰,必心怀大事。)
实在说来,这种欢爱带点以意为之的味道。激情式的爱,还只是供人仿效的榜样,而不是现实的存在。
这非走不可的一步,对她说来是多么残酷;要是可能,她愿用毕生的不幸去赎取回来。
天才的卓尔不群,就在于不让自己的想法陷于庸人的轨迹。
(像于连这样有几分才气的年轻人,想要发迹,绝不能靠爱情。他们得紧紧依附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一旦走运,社会上所有的好处都会落到他们头上。闭门读书,不归属任何小团体,就活该他倒霉了!纵有些微成就,甚至还不是很有把握的成就,也会受到攻讦,而贤声在外的大奸巨滑,就会掠他人之美以造就自己不败之名。)
在神经错乱下,他还想用想象来评判人生大事!正是聪明人,常犯这种错。
一个人一旦身陷痛苦的深渊,除了靠勇气,就别无可恃。唯大天才自能说:“万事敢为先。”
这极度的不幸,他起初不知所以,只心里乱腾腾的,还感受不到什么。等头脑清醒过来,才感到创巨痛深。
他头脑还欠明敏,没看出这样游骑终日,实际上是把自己的命运托诸渺茫难凭的偶然。
可是到了第二天吃中饭,见了她面,却缩手缩脚,胆怯起来。这个缺点,我们至今没贬责过他。不过,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他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而且知道了就实地做去。
生不能造就他荣名盖世,死得使他英明永垂。
愁容满面,算不得风雅;相适宜的,是百无聊赖的神态。愁容,表明你人生有所缺憾,有什么事没能如愿以偿,显得自己处于下风。而厌烦,正相反,处于下风的,是想讨你欢心而不得的那个人了。
但愿天助人愿。
对抛弃他的恋人,恁有千种托词,也不要再送秋波。
一个人之有道德,多半是靠衰老之助,当人生进入冰冻期之后。其间的差异,这小伙子日后一定会看得出。
像无名小卒面对大将的运筹决策,于连对俄国少年向英国美女展开的攻心战一窍不通。
依我看,这是他一种美妙的性格特征。一个人能这样克制自己,必定前程远大,si fata sinant(只要有这个命)。
比起那些佻迖(da少了单人旁)的男士,他有他的长处:一旦穿着舒齐,他的心思就专注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一位英国旅行家讲过他与老虎的相处之道:老虎是他喂大的,也常抚摸抚摸,但总不忘在桌子上放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
过了一分钟,他觉得这道理最明白不过了。“世上已没有我要做的事了。”他自忖道,接着便沉沉睡去。
一种具有远大抱负的坚毅性格,自能支配凡夫俗子的粗鄙头脑。
于连最讨厌遇事生风,引起别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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