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堆人围起来看电视,我总会不停地问身边的年长者或是小伙伴们,哪个是好人,哪个又是坏人。执着地要把好人和坏人,善良和邪恶分清楚起来,大约那时年少不懂世事,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故事,猜测剧情走向吧。如果电视里没有明显地一刀两断出好人和坏人,就会觉得这个电视剧索然无味不好看。一看到凶神恶煞的坏人就咬牙切齿地恨之入骨,一看到温文尔雅的好人就欢天喜地愿好人长久好梦成真。然而,好人往往楚楚可怜,命运多舛,坏人却风头出尽得意洋洋。后来,幼稚的我渐渐懂得,使人不愉快,总是在阻碍别人美好和顺利的,总是在肆意地破坏美好事物和伤害他人的,就是邪恶。反之,成人之美景上添花,使人无拘无束心胸舒畅的,就是善美。邪恶总是使人愤懑,善美则使人幸福。我小小的善恶观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划分开来,感觉它们会像两条平行线般无限延伸,却永不相交,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然而,时光渐逝,岁月不只是改变了我们颜貌,在我们不断长大的过程中,实际上,也是对善恶美丑的不停认识和感知,定义和审视,又再从新定义,相信和接纳的一个过程。特别是步入少年时期,在那段青春叛逆期里,当五彩缤纷的世界注满我们的眼睛,空荡荡的心也迫切需要灌溉,迫切需要表达释怀,年少的我们就这么匆忙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需要引人关注,博人眼球,更想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对世界认知的渴求炽烈地燃烧着我们还很稚嫩的内心世界,这个时候的我们,难免心生诸多的欲求,无可非议,欲求乃是人生努力和向往的动力。如同花草向往阳光,鱼儿追逐流水,飞鸟拥抱天空一般,我们都有追求欢乐的欲望。
只是,孩子时我们总是担心自己的不听话会惹爸爸妈妈不高兴,然而现在我们总是厌烦他们的啰嗦和落伍了时代,阻碍了我们的欲求。孩子时我们会常常感同身受地顾及小朋友的悲伤,可这个时期,我们常常用恶作剧来满足自己的快感,甚至用破坏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虚荣。我们还未理解我们自己的量力而行,还未真正尝到责任所带来的伟大和苦涩,却时常迷失于青春的幼稚,迷失于自我的狂妄自大,孩童时候所建立的单纯的善恶观点,也许就会在这一时期发生颠覆性的改变。不断膨胀的欲求若得不到责任感的束缚,就会让我们一味地只是知道满足,而并不在乎是否构成伤害,用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和快乐。
卢梭说,人之所以走入迷途,并不是由于他的无知,而是由于他自以为知。 我也一直认为,一个人的善恶观在这一青春期的形成至关重要。若不加以改变和修正,膨胀的欲求往往会诱导致误入歧途的邪恶,让好与坏,善与恶的这两条平行线开始混乱起来。恶意,就是抛弃自我在世间责任的定位,不在乎伤害,在伤害中让自己满足,在伤害中寻求自己的开心快乐。
在这个时期,欲求占满我们的内心,装扮成一种独行特立的个性,无所顾忌变成所谓人生潇洒的气质。我们就这样飞扬跋扈地行走在这个应接不暇的花花世界里,我们喜欢打搅他人,也愿意被人打搅,根本没有给自己多少时间和空间静心冥思善与恶的辩证,开心幸福似乎和善恶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我甚至常常感觉到,为所欲为更能感受到快乐,邪恶的念头更能使我开心。比如,把别人的伤心当成恶作剧,取笑他人的不足,或是直接地伤害他人,等等的恶意常常使我开心得人仰马翻。总是想着用他人来满足自己虚伪的虚荣,在这一时期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恶意,更像一种掠夺。从而达到丰富自己的目的。长期以往所养成骄傲和无所顾忌,歧视和虐待所带来的快感久而久之,常常让我们的行为暴戾残酷,思维狭隘,敏感而又愚昧,情感趋向冷漠麻木。让恶的意念犹如乌云般悄然无声凝聚在我们本该纯洁明亮的天空里永远挥之不去。
可是,可悲的是,我很少见到用责任,共享来构建我们的价值,我们利己而又功利,并不在意自己的恶意,自己的狭隘,自己的妄自菲薄是否构成了伤害,只是常常从自私和傲慢来评论只是性格的变化,也并没有在乎善恶观念的淡薄,让自己变成一个只凭主观感觉是否开心快乐,来形成自我判断力的人。而不能形成为了满足自己的空虚,判断让自己所行之事是否伤害了他人的善恶观。
渐渐长大后,步入成年的世界,除了大是大非的十恶不赦遭人唾弃,感极涕零的善举为人津津乐道外,似乎我们的日常行为已淡忘了善恶的行为准则。我们的生活的法则,往往抛弃了善与恶这种辩证的观点,立事之本乃如风向标般以“目的”而论,以利己为原则。达到“目的”即是成功之典范,乃是人生巅峰的全部意义。善只是为了我们的心安,如我们对乞丐施舍,只是为了心里的一分宽慰或是彰显高高在上的优越自豪感。而恶却可能创造出利益。有了利益即是达到了“目的”有了荣耀。所以,善与恶也往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技术性过程或是手段。即所谓的狭隘的“英雄不问出处”论,只重视结果的辉煌,而不在乎过程是否会产生伤害。心存”目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目的”使人快乐。善恶却可以模凌两可。更是用所谓的“不拘小节”的大概来粉饰邪恶的行径。在很多电影中也不难发现,人们相互的利用,只是为了作为达成事件完成,获取利益价值的工具,善与恶只是模糊不清的价值取向的问题,人们在乎的只是结果,一将成而万骨枯。其实外表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型男也可能为了利益毫无底线。谦谦君子可能抛弃了有价值的责任而反社会罪大恶极,然而,不修边幅的芸芸众生却心胸坦荡,善良多感,正义十足。
看过一部电影,电影讲述了一个女孩被下放到大西北乡下,为了能回到城里,纯真的女孩被虚伪的人们欺骗了,然后又一次次地再次被人欺骗践踏,并在世人的欺骗中迷失凋零,直至堕落。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部电影中,刺痛着我的,是里面的人们把青春,美好,自由踩在脚下任意践踏。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更具有“真理”,用自己邪恶的德性,对弱者指责,鄙夷,不原谅,还穷追不舍地伤害。伤害别人的行为,是将自己内部的堕落转嫁给他人。也正因如此,似乎这么做便会得到救赎一般,人很容易转向这样的行为。
人性的丑陋邪恶在电影里暴露无遗。原来,世间的邪恶早已淹没了人性的天空,早已在尘世中约定俗成,早已作为所谓“德性”的成分根深蒂固了。我们无时不刻都行走在欲望恶意的乌云里,不加以洞察,我们都无法分辨善意的天空。电影剧情最为惊世骇俗的地方在于人们如同“看客”一般的道德抛弃,女主只是心存希望,却遭受世人利用她的希望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女主一次次地遭受着非人的践踏。然而,“看客”们不仅冷漠无情,跃跃欲试。还站在所谓“道德”的高点蹂躏其人格。整部电影使人压抑而又愤懑。当听到台词说“要一碗水端平”时,真想自己钻进电影里用机关枪扫射一通。然而,最后女主并没有报复,只是带着希望悲剧地死去,这是这个电影里唯一的善。想来,善,就是不伤害。
看完电影,我无法从久久的窒息中缓解出来。想来,世人都是想着占有地掠夺一切可以得到的。“目的”式的生活,让我们目不转睛地追逐着光鲜亮丽,填补欲望空白,寻求着欲望的满足和占有。当人们只为一己之欲的时候,我们所释放的恶意乌云就会如同无情的秋风秋雨般肆虐横行。恶意的自己就会一心要束缚他人,占有他人。并通过伤害来控制他人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以便满足自己私欲的愿望。把自己当成圆心,视违背了自己的想法,走出世俗的“同一性”就是离经叛道。世俗的同流合污更为可怕,它会让恶意的欲望更是容易地迅速蔓延,我们根本无暇顾忌,也不会在意。在这样的世间,又会有谁,会用心存的悲悯之心来倾听小草的快乐自由,呵护生命娇柔的成长呢。更是无法感受到那份失去希望后实实在在的痛苦和绝望。善意,即是心存悲悯之心,就是给予自由和希望。
有人可能会问,女主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选择重新来过,我悲催的社会经验深深地一次次教育我,让我懂得,善意,更像一种播洒。犹如甘露普降贫瘠一般,让世间永存希望和欢笑。只是,在“目的”为座右铭的世间,愿意给予的太少,想要掠夺地获得的更多。当无力再坚持相信世间的善意,当自己的善意不值一哂,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呢。放弃了上进的心,自我坠毁,堕落到了无言无语的人,都有一颗玻璃般纯洁透明,不合时宜的心,只是,这颗心破碎得只剩下,无法言语,万念俱灰的伤痛。在这个世间,也只有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才会咬牙切齿地,狠狠地报复别人。心中满怀善意的人在希望灰飞烟灭后,只会抱着希望哭着任由整个世界簌簌崩塌。
在天地间踽踽而行,我们萍水相逢,我们都怀抱着自己的“价值利器”相互横冲直撞,相互伤害,逼迫他人的认可地来展现自我的意义。我们也常常在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后,同流合污地认可很多可能带来利益,满足欲求的虚伪恶意。只是,我们依然向往世间的完美无瑕,依然坚信善意是美好的基础源泉。就如索尼娅终究还是拉斯柯尔尼科夫的救赎一般,善意也终将洗涤邪恶。也只有敢于直面惨淡的勇士,才会立足于自我善恶的追寻,用悲悯之心来感触这个瞬息万变的世间,给予更多的理解,呵护,自由和希望。
两千多年前,荀子就说,“人性本恶”,“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寻寻觅觅于五千年的文化,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克己复礼”,“三纲五常”,“知行合一”的扬善去恶。人们不停地追寻着善意来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完善。特别喜欢王阳明的心学:“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想来,“格物致知”说的就是,要我们冥思自我的自主和自律。来作为善恶判断的标准。苏格拉底也说“知识就是美德”。️生命永不停歇,善与恶这个双螺旋结构的价值观念,也需要不停地追寻理性的知识才得以延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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