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作用是什么?一部小说、散文还有诗歌等,还有创作这些作品的作者,究竟对社会、他人有多大影响力?每当我思考起这个问题,就会回忆起幼儿及青少年时期那段读书学习生活,而且也会联系到一位当代的大作家——贾平凹先生。
我祖籍是淅川县寺湾镇,出生于七十年代,童年时逢文化大革命刚结束,正是政通人和、百废待兴的时候。我小时候就是个懵懂惫赖的顽童,不但调皮、多动、多舌,而且还不知书不达理,没有宽容心。用家乡的土话讲叫“门儿里红”(在家里逞能在外面胆小怕事)。曾经同千里迢迢从新疆回外婆家做客的、且小我四岁的外甥女冯丽为争夺一把椅子而闹别扭。我1981年七周岁时才上小学一年级,不但学习差,而且内向、怕羞,经常下课时间不敢去厕所,上课憋不住又不敢向老师请假而尿裤裆。好几次放学后我拖着湿漉漉、臊乎乎的裤子,时常会招来一大群同学围观、嘲笑。母亲气得没法,只好委托教我们的姚焕阁老师多关照我。上课时,姚老师经常在讲完课后特地问我:“你需要上厕所吗?”
那时乡下群众知识面普遍狭窄,农民中识字的很少,精神生活匮乏。劳作之余只是夜晚听人说书、看几部多次重复的村戏、露天电影。好在是作为教师的父亲,还有比我大了不少的爱读书的姐姐、哥哥,多少为我营造了一个稍稍有点儿书香氛围的家,培养了我从小喜欢看书的习惯。那时我眼界不宽,接触的正规书籍很少。只是看过不少小人书,最早几本是《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海港》、《小兵张嘎》、《两个小八路》、《王子复仇记》、《悲惨世界》、《西游记》、《水浒传》系列等等。我们当时管它们叫“画书”、“画册”等,稍大些才知道这该叫“连环画”。起先我还不识字,就只看图片,我觉得那段日子最开心了!从那画得生动而又逼真的图画中,获得了无限乐趣。我当时最爱看的是战斗题材的连环画。再后来,大了一些,认识了一些字,就开始看“脚本”——图画下边的文字内容。我们被这图文并茂的小人书所深深吸引,有时和小伙伴们为争抢一本新的小人书,经常发生“战争”。
通过阅读小人书,我就开始喜欢文学和美术,常动手画一些连环画上的人物,自己做脚本。记得在小学时自己做过一篇连环画脚本,还受到了好几个小朋友的转抄和推崇。具体内容我已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几句是“飞机能飞,小钢炮打飞机”之类。那可以说是我文学生涯中最早的“处女作”了。
因为读了点儿课内课外的书,上小学三、四年级才接触作文的时候,教语文的朱宏生老师和石厚林老师都好几次夸我作文写的好。这期间我的作文好几次在学校的《元旦特刊》上发表。我受到鼓舞,从此更爱看书了。但真正第一次接触正儿八经的课外书籍,是在四年级时遇到的一本缺页的《三国演义》。我为里面精彩的故事情节如“桃园三结义”、“三英战吕布”、“关云长千里走单骑” 、“过五关、斩六将”等所深深吸引。以后又读了《水浒传》、《武当山传奇》、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等。因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特别吸引人,以后也就逐渐喜欢上了小说,我幻想将来也能当一名小说家。
但是当时看小人书、课外书、画画,在老师眼里是被认为是很不正当的行为。五年级的时候,有个叫吴永锋的同学,就因为在数学课上看小人书而被老师逮到,被打了一顿,而且被勒令当场烧掉,永锋当时苦苦哀求,说这本书是借别的同学的,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上课看小人书了,但换来的是老师更严厉的责打,他只好噙着泪水将那本小人书烧掉了。我也因在一次抽考前看课外书而被老师拧耳朵,在课堂上画画而“吃”老师的“栗子”(用弯曲的指关节叩击脑袋)。这杀一儆百的做法确实威慑了我们,从此很少人敢在课堂上看闲书和画画。
然而我们对文学的衷爱又怎能被抹杀呢?我还是在课余时间看了不少文学著作,其中除四大名著、《聊斋志异》之外,还有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还有哥哥拿回来的书,我也似懂非懂地读了不少。如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 葛朗台》;莫泊桑的《羊脂球》、《项链》;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多夫》,还有诸多知名不知名的作家的书。还爱上了《唐诗》、《宋词》等,有意无意背了不少。
因为读的书多,我就逐渐爱上了写作,作文水平也提高了,也特别喜欢上语文课。我在荆紫关镇上了两年初中,后考上淅川一高。初、高中时,我的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向大家宣读。那时间多数学生都流行“追星”,心中有自己的偶像,吹捧“四大天王”、“小虎队”等。但我不知道刘德华、潘美辰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四大天王”和《西游记》中“四大天王”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小虎队”是那个生产队,因此我也成了同学们眼里的另类。
到了高二分科时,我选报了文科,就因为心中的文学梦。期间我又阅读了剧作家曹禺的《雷雨》、《日出》、《原野》等。每次作文都写得特别认真。高三时有位叫刘勇的同学奇怪地问我,“阿昌,你的文章为什么写这么好?”另外还有个叫刘敬普的帅哥也附合夸我道:“阿昌的文章有贾平凹的风格”。 我一听奇怪地问:“贾平凹是谁?”他立刻不可思议地大笑:“你怎么连贾平凹都不知道?”。从此我便想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读一读贾平凹的作品。
但我最终没能凭借文科考上大学,因为总体成绩差而选报了文化课要求稍低的艺术类。在南阳学美术时,我在湖北的《汉江》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散文《画家的悲怆》,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首次发表文学作品。我利用学美术的途径考上了南阳理工学院的工艺美术系。上大学时,功课没那么忙了,我课余时间经常泡图书馆,期间又读了不少书,但还是没读到贾平凹的书。我还加入了学校机电工程系的“曦光文学社”,继续把写作当成课余爱好。在文学社刊物上多次发表作品。有文艺评论《走向沉寂》、反映大学生心态的小说《难忘的愚人节》、《并非情书》、诗歌《光的追求》等。
我们住在一个宿舍的福建籍同学叫林德实的,比较聪明好学,平时也爱读小说。有次我看见他正津津有味地阅读一本《贾平凹获奖中篇小说集》。我一见“贾平凹”三个字,就强烈要求借阅,德实满足了我的要求,我终于第一次阅读到了贾平凹的作品。这本文集中包含有《黑氏》、《故里》、《天狗》、《商州初录》、《古堡》、《鸡窝洼人家》、《腊月·正月》、《废都》等。
我如饥似渴地读起了那本书。也初步了解了这位大作家的生平:原名贾平娃,1952年出生,陕西丹凤人。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著有小说集、《贾平凹自选集》,长篇小说《商州》、《白夜》、《怀念狼》、《高老庄》,自传体长篇《我是农民》等。《腊月·正月》获第3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满月》获1978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废都》获1997年法国[费米娜文学奖],《浮躁》获1987年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任《 长安 》杂志编辑,西安市文联创研室主任、文联主席等,
星期天和一切课余时间,别人忙着谈恋爱、逛公园、看电影、跳舞、溜冰、唱卡拉OK。我却在津津有味地读贾平凹的书,我被贾大师独特的文学才华所吸引,一连几天废寝忘食地读。读完后于是又上瘾地有向德实借阅贾平凹别的著作。
“你看过《美穴地》吗?”德实回过头来,慢吞吞地问我。“这是贾平凹的另一部小说,想看的话,也可以借你一读。”
“当然想看,那太感谢你了。”我通过阅读早已爱上贾平凹的作品。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又读了那本《美穴地》。又被贾平山凹先生的文学才华所深深吸引。贾师笔下的男人都充满血性,无论是大字不识的粗糙汉子,还是文弱干净的书生,都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他笔下的女性总是风情万种,极具情致,让男人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样的文字组成的情节,真实而精彩,让人拍案叫绝。书中对美女的描写:“用柳子言的话说,财主家的四姨太简直就是个尤物,柔媚无骨如花朵,风情万种似春风,只需看她一眼,就会浑身燥热难耐。《美穴地》不仅充满了悲情,也考验着人性,它没有任何风流韵事,却又将情欲描写得淋漓尽致,给人一种欲罢不能,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作者在设计情节时的高明之处吧!然而看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是那么肤浅平淡。想起早先刘敬普同学对我的评价,其实我哪有一点资格和贾平凹先生相提并论呢?如果说我学生读书时代到底有没有心中偶像,那就是贾平凹了。我幻想此生能见一面这位偶像该有多好!
通过读书和文学社的活动,我还在大三那年收获了一段爱情,——与一位社旗籍的、有共同文学爱好并且同样爱看贾平凹小说的大一女生恋爱了。尽管这段爱情最终无果而终。但也成了我成长过程中一段难忘的经历。后来我还根据这段恋情创作了小说《飘雪的季节》。
大学毕业后,我漂泊到广东东莞打了一年工,在紧张的工作之余继续读书、写作。我从读书中结合自己的生活,终于悟出我种人是不适合外出务工的,就几经辗转回到家乡,又到鄂豫陕三省交界的荆紫关,在荆紫关高中应聘了一份美术教师的工作,后来和本地一位姑娘结了婚,以后工作转正、生活稳定安逸了,反而很少读书写作了。妻子是南阳师专财会职专毕业的,她当初看上我就是因看了我的文作,被我小小的才华打动了。她见我以后辍笔了,就规劝我:“你写得不错,还是继续写吧。”
生活面的狭窄,加上我们又有了个孩子,生活负担重了,我难以燃烧起学生时代的读书写作热情了。但在开明的妻子鼓励下,我还是继续读书,读的最多的还是我的偶像贾平凹的书。
后来我还了解到贾先生仍是笔耕不辍,佳作不断。2008年10月,他的小说《秦腔》荣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我就以他为学习榜样,更努力地写作,偶尔也发表作品,其中包括发表在《淅川人文报》上的旧作《亭亭白杨》。还有发表在网络上的散文《一棵古树》、《烟霞在记忆中飘零》、《眺望丹江》、《清明上河园游记》、《天生一个仙人洞》、《飘雪的季节》、《鸭梨》等等。
我还知道贾平凹先生的陕西老家离我们这里并不远。而且他对荆紫关、陕西白浪街的贡献还是很大的,他曾写过一篇《白浪街》,现在还刻成碑文在三省交界的街头展放。使这里声名远播,为世人熟知;他的小说《小月前本》直接以荆紫关、白浪为背景;《怀念狼》等书中也有荆紫关元素……
2013年,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诞生。长到三岁多的时候送到荆紫关刚成立的国学幼儿园读《四书五经》,我就也跟着接触了诸如此类的国学传统文化。我的文章中就有了更多的传统文化思想。2017年,在南阳理工学院教授胡克刚老先生的倡导下,本镇有写作能力的人员,发起编写一本描绘荆紫关家乡的书——《情漫荆紫关》的文学活动。我贡献了数篇,入选五篇,包括《丹江的冬天》、《八棱泉的怀想》等。这是我第一次合作编书。三年后,《情漫荆紫关》第二卷问世,我又贡献了报告文学《霞映古镇分外红》、《丹青溢彩、翰墨沁芳》、散文《锁住母亲》等。我觉得坚持写作才是从实际行动上向贾平凹先生学习。
2018年,荆紫关诗词学会成立,我因散文的专长而加入。不久又加入淅川县作家协会。再加上多年前加入的县书法家协会。我有了双重身份。我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书法、绘画和文学创作中去。先后在各种纸媒杂志、网络公众号上发表了2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和100多幅书画。用贾平凹先生的话说“绘画、书法和写作如三驾马车。它们在审美上一致,会推磨子就会推碾子,但又是各有各的形式和语言,不能替代。有的东西可以写出来,有些东西写不出来只能画出来。言之不尽就唱,唱之不尽就舞,舞之不尽就书法、绘画吧。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文章、什么样的书法、什么样的绘画。”我没有贾先生的高度,就用一个通俗的比喻形容三者的关系:绘画就是我的爱人、而书法和写作就是我的情人,我哪样也不忍心割舍。
去年5月25日,我忽然接到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贾平凹先生莅临荆紫关,而且镇里命我以书法家协会、诗词学会会员的双重身份去接待贾先生。我一听能见到自己多年崇拜的偶像,甭提有多激动和欣喜了。我赶忙请假上街,到镇文化中心——平浪宫附近的“群艺馆”等候。
我曾在书上和网上见过贾先生的照片,相信见了一下子就会认出他的。我在脑海中构想出贾平凹先生的形象:一个穿文人制服的、身姿傲岸的老人,屹立在荆紫关街头,手持文明棍,一动不动地望着幽深的长街。也许,就在这时候,他开始酝酿又一部讴歌新社会的巨著。荆紫关他多年前来过,现在他故地重游,他会想些什么呢?是的,他会比年轻时候想得更多了,他一定会从一个古镇的发展联系到祖国的发展前景,会在心中荡涤出更多忧国忧民的思想。
贾先生啊!您是我的青春偶像,我可以不崇拜“四大天王”而不能不崇拜您。多年前,您是多么年轻而有才华,而如今,您已是古稀老人了,我也年近半百,也要老了。就像整个祖国,正要步入老龄化社会一样不可逆转。贾先生。您快点写吧,多写一些!你知道吗?我曾经多次反复热心阅读您那闪烁着激动、紧张而又包含着才华锋芒的著作啊!
我从您的散文中了解到您年轻时也是命运多舛,更坚信“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的道理。我可以为您的书一起哭笑怒骂,一起同甘苦共呼吸。盼望您有更多的新作问世。您写吧,快点写吧……
我这样想着、等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曾经的学生、群艺馆的管理员、导游李高峰女士匆忙告诉我们:“来了,来了!进平浪宫了!”
我的心在呯呯跳,见到贾先生后,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握手?问好?我够格吗?对他说:“我是您的崇拜者,签个名、合个影吧。”这种突兀的行为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能做出的举动吗?
巍峨的平浪宫弥漫着宁静、肃穆的气氛,大门打开着。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地身影,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他五短身材,一点儿也不“傲岸”,精神倒是矍铄。穿着休闲的蓝夹克,小腹凸起,“地中海”式的黑色发型,白胖的国字形脸,皱纹不多,两条魏碑体一样刚硬的“一”字浓眉下,有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眼泡鼓起,大鼻头、肥厚的双唇,很深的法令纹。——正是当今文坛巨匠贾平凹先生。我们这位聪明绝顶的大作家,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听说贾先生还练过武术,可谓文武双全。他身边是挎着照相机的记者、还有秘书、本镇的书记、镇长等陪同。
导游张军先生熟练地用河南话向他作有关古街的历史讲解。我们都沉浸在一种神圣的情感中,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机,录下了这段珍贵的视频。先后不过二十多秒,却圆了我多年的一个梦想。我本来不是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吗?可是我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贾先生还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睿智而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是赞许还是鼓励。总之我就满足了。贾大师的崇拜者何止千万,我算老几?我恋恋不舍地目送贾平凹先生离开此地,去观赏下一个景点了。
这便是我和贾平凹先生的一面之缘。多少日子过去了,我还要在平淡、单调的氛围中度过每一天。我继续工作、读书、写作、练书法、画画,这是一条永无尽头的路;我在这条路上磕磕绊绊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仿佛又见到我的偶像贾平凹先生对着我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我便无心偷懒,坚定了与一切艰难困苦抗争的勇气。
人生的旅途坎坎坷坷,有喜笑颜开、也有忧郁苦闷;有热烈绽放、也有落寞寂寥。在风雨兼程的岁月里,我庆幸自己能和贾平凹这样的巨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由衷地感谢他利用他那不朽的作品和人格魅力,感召我在年轻时代里走上文学正路。 2024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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