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分了两桶花生油,小昀辛苦的用电动车载回家,活动着冻得僵硬的指节把它们都挪到地下室去。大冷天累出一身汗,她用袖子随便揩揩便准备上楼。
沿着楼梯爬到二楼,林太太正从三楼下来,紧张地和她说:“听说了吗?13栋有人被抢了。我们不上班的倒是还好,你最近要是上晚班的话可要小心啊。”
小昀跟她就着这事聊了几句。林太太看了一眼手表,猛然惊醒般地说:“哎呀呀我还得去接孩子呢,回头再聊吧。”
林太太总是这样,只顾自己说个过瘾,从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这一点和自己丈夫尤其像。但现在这栋楼里好多户都搬走了,她是个难得的朋友。小昀和她挥挥手,拎着菜上四楼了。
六楼走下来年轻的小媳妇,姓赵,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现在守着一对龙凤胎做主妇,日子美得不行。她从来不和小昀说话,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小昀在楼梯上侧身给她让道。
回到家里,先是深深叹一口气,然后就站在逼仄的厨房里刷水池中堆积的碗,她在心里咒骂丈夫一点家务不肯做。直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背,看了一眼时间,低下头继续做事。切菜的时候想到丈夫和那个女同事不清不楚的聊天记录,她的菜刀动得更快。
砂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把细碎的葱花和香菜撒上去,醇美的香油在白菜豆腐上融化为绵密的暖意;鸡翅被剥夺了腥气,在佐料的作用下培养出了鲜嫩多汁的品质,又吸饱了可乐的糖分;爽脆的莴苣被麻酱和醋汁调和成开胃的中式沙拉。她捧着脸欣赏着餐桌上的摆盘,觉得这顿饭做得也未免太好了。
但这样好的菜还是要放到冷掉。
她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丈夫回来,太阳很快就西沉,接着就全黑了。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除了卧室,这个家灯火通明。卧室的灯昨天坏掉了,今天要拜托丈夫修一下才好。
她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想着要是能像林太太那样生个儿子就好了,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丈夫还会像新婚时那样和自己好。
不知道又在沙发上枯坐了多久,丈夫在外面喊她:“常昀!常昀——”
她在窗户那探出头去,看到丈夫熟悉的怒颜,个子不高脾气却很大,他说:“你又忘记拔地下室的钥匙,你要忘几次!”
她忙赔了不是,然后又陪着笑脸要丈夫拎一桶油上来,说自己实在拎不动。丈夫神色冷冷的透着不情愿,但她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去的。
她就陪着小心,立刻站到门口前候着,打算等丈夫一上来就给他开门。
等啊等,等啊等。在她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漆黑的猫眼里响起,越来越近。
随着楼道灯的开关被打开,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冲着猫眼笑了笑,然后提起了那串钥匙晃了晃。小昀在视线抖动间,居然还能敏锐地看到他深色外套上晕着摊更深的颜色,色彩很重的液体滴在水泥地上,领子那里也被沾脏了,有奇怪的味道从缝隙里被风送进来。
眼球剧烈的惊跳了两下,她听着锁孔在缓慢转动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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