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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身子 给我当婆姨

我要你身子 给我当婆姨

作者: 燕山寒羽 | 来源:发表于2018-08-11 10:02 被阅读535次
    我要你身子给我当婆姨

    1

    我叫阿土,顾名思义,母亲在田间诞下了我。

    是70年代的伏天,日头燎原,知了嚎破嗓。

    是早产,路远,来不及去医院,接生婆也唤得迟。

    脐带断了,我哭,活下来,母亲笑,人走了,大出血。

    她甚至来不及抱我一下,就断了气。

    最后,是在我渐渐远去的啼哭声里,父亲抱着母亲在烈日下疯跑的画面。

    母亲那时早没了心跳,可父亲不甘心,他要送母亲去医院。母亲蜷缩在父亲怀中的被褥里,小小的一团,胎血沁透了棉被,棉被外还耷拉着半截脐带。

    那些母亲生前和我唯一的联系。

    其实并没有人认真为我讲述过这些事。以上所有,都是我凭借父亲床头的老照片、邻里乡亲们的闲言碎语以及那些有关母亲的梦境拼凑出来的。乡亲们都怕我,不愿靠近我。按照我的生辰八字,乡亲们认定我是个灾星,命里克亲的孽障,早夭的命,该被遗弃。

    可是父亲并没那么做,他爱我,竭尽所能将我养大。

    爷奶走的早,父亲一人挑一家,毕竟是特殊的年月,一个农家汉,他能保我温饱已是难得。为了养活我,父亲耗尽了心思。闹饥荒的时候,他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将我偷偷抱到生产队牛羊乳子下吮奶。我病了,无钱可医,父亲曾以命相挟过乡里的老中医。

    感谢母亲在天之灵,还有父亲无微不至的偎养,当然也对乡亲们说声抱歉,让大家食了言。那几年,乡里很多同龄孩子由于疾病或者饥饿夭折了,而我不仅没有克死父亲,自己还活了下来。

    2

    后来政策开了,人们思路活了,父亲也在镇上开了个小饭店讨营生,家里好过多了。那会兴读中专,我便读了市里的师专,又被分配回镇上当了中学的语文老师。家里出了教书先生,三代贫农后的第一个文化人,父亲很开心得杀了一头猪,放了整整五千响的鞭炮。

    上班了,除了父亲,我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些很宝贵的人,我的学生们。在这些学生中,有的我叫得上名字,有的我记不得。而小琳,是我最喜欢的。

    原因简单,她和我小时候一样,家贫且内向不合群,小小的一个女孩,人不漂亮,字却漂亮,读书刻苦,作文很好。

    诚然,偏心也有的,相比其他学生,我对小琳给予的关注和教导也会多,老师们都喜欢学习好的学生,这本无可厚非。或者,你可以认为,这只是一个天真少年心的青年老师出于本心得,对于一个孱弱、聪慧且成绩好的学生单纯得怜悯和宠爱。

    所以,上课时,发现那个好学生的位子空着,我也会比较关心。

    起初以为是因病旷课,没多想,可过了两天,仍然没见人,我便有些急了。问了她同村的同学,说不清楚,我便决定登门家访。

    小琳家的贫窘和破败与我儿时相差无几,用家徒四壁形容不为过。小琳不在家,迎接我的是她的父亲,张大昌,一个满脸酒气、衣着邋遢的中年汉子。

    后来我从乡民口中得知,她的父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烂赌酒鬼,不务正业,营生过得一团糟。

    我说明了来意,小琳的父亲竟然毫不客气地说,小琳不念书了。

    “学织布,挣钱多,念书有啥蛋用?!”他斜躺在竹摇椅上打了个饱隔,抓起身的白酒瓶灌了一口,醉眼惺忪。

    “娃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好学,好好念书,肯定比织布有出息。”

    他不以为然,又喝了一口酒,满脸鄙夷:“能出息成啥样?女娃子家,能生出娃就够了!”

    “娃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权利!”

    他有点不耐烦,拧起眉头,瞪着眼冲我吼“我不懂啥义务,我就知道我是她爹,我说让她咋地,她就得咋地!”

    “你... ...”我气得凝噎,一时找不到说辞。

    正吵着,背后传来低低地一声:“陈老师... ...”

    我转身看到了小琳。她小小的一个人站在我身后,看了我一眼,却不敢抬头看她父亲,眼角的余光里满是胆怯:“爸... ...”

    “野丫头,还不快去煮饭!”张大昌的眼里满是血丝。

    小琳像是受了惊讶的兔子一样,小跑着进了西屋的柴房。

    “你怎么可以这样... ...”

    “我家的事我说了算,滚蛋,从哪来的滚回哪去!小心我拍死你!”他顺手捡起地上的铁锨将我赶了出来。

    我很气愤,找到了我的孙校长,孙校长找到了村长,我们一起找到张大昌。孙校长是当地德高望重的文化人,我入学校的时候,他已白发苍苍,他大半生桃李满天下,当地很多领导都出自他的门下。

    “张老酒,你他妈发什么混!?... ...”村长甩着粗话责骂了一旁的张大昌,要他即刻改过,又满脸堆笑瞅着孙校长“老先生,今晚别回去了,您赏个光到俺家坐,俺杀鸡,请您喝酒。”

    也许是慑于村长的权威,张大昌改了口,狡辩道“不是俺不让娃上学,是娃自己不爱念。”

    “那你自己让孩子决定。”我转身对小琳说“小琳,今天当着老师、校长还有村长的面,你说实话,你想念书吗?”

    现场一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小琳,她不敢抬头看我,也不敢看她爸,过了十来秒,她缓缓点了点头。

    “野丫头!”张大昌朝着地上恨恨地吐了口痰。

    我长舒了一口气,小琳的父亲口头允诺,不再阻扰小琳读书。可我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张大昌这样的人,本就是信口雌黄不得信的酒徒,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哪里算得数。

    3

    仅仅是过了一个礼拜,小琳便再次旷课了。

    这次,我没找校长,而是直接去他们村找村长。可是村长不在,邻居说是升了副镇长,为了庆祝,一家人出远门旅游去了。

    我等不及,直接去了小琳家。

    太阳即将落山,院门上了锁。我敲院门,没人应,我喊小琳的名字,喊了三声,听到小琳带着哭腔回我:“陈老师,陈老师... ...”里面随之传来咣咣咣得砸门声。

    我翻墙进了院,终于明白小琳为什么哭了。窗户上了铁栏杆,房门上了锁,小琳双手被缚,被反锁在了屋里。她的脸肿了,脏兮兮,脸上还烙了巴掌印。我的心窝子仿佛被人拿物件拧了一下,她明显是挨了打!

    八成是张大昌干的!畜生!

    我捡起老墙下的铁锨,三下便将屋门的锁砸断,小琳吓得不言语。我撇下铁锨,擦干小琳的眼泪,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别哭,咱们走。”

    小琳往回缩手。

    “我爸会打死我的... ...”

    “不怕,老师有办法。你跟老师走。老师保证,他再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是真的吗?”

    “真的。”

    小琳很听话,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我们沿着乡间的小路往来路回。刚骑出几脚,就听见后面传来张大昌气喘吁吁地骂声:“狗日的鳖孙,抢人啊... ...小畜生,你给俺站住... ...”

    “陈老师!我爸... ...”小琳的声音打着颤。

    “不怕,他追不上...”

    对比之前张大昌之前的嚣张跋扈,又想着他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竟笑了,心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他越骂,我就笑得越开心,脚下蹬得也越狠。叫骂声渐渐远了,我脚下却没减力,发了狠劲蹬车。

    身后传来一声噗嗤,我回过头看小琳,小琳抹去眼泪竟也笑了:“我爸摔了个大趴趴!”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笑,我要严肃些,不能让我的学生看到我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赶紧扭过身,骑得更快。

    那是我二十一岁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个夏夜,是我多少年后午夜梦回时的童话和诗。头顶上漫天的星斗眨着眼看人间,垄上的麦香夹着乡道上的尘香滚滚入肺,耳朵里涌荡着夏虫的吟诵,我骑着单车载着我的学生一路飞奔不停歇,我们迎着风,趁着夜,飞快逃离。

    我的确有打算。那晚我带着小琳去了镇上医院,检查了她身上的伤,找医生做了鉴定,把事情来龙去脉和鉴定结果报告了孙校长。孙校长责怪了我的莽撞,可当他看到一旁的小琳时,没犹豫,当即给镇政府打了电话,镇政府的人联系了镇派出所,说是第二天派民警过来。

    4

    我把小琳带回我家的小饭店。我只对父亲道小琳是我的一个学生。父亲也没多问,让人下了面,又端上一盘油哄哄的红烧肉:“尝尝,我跟你三叔昨个儿刚从山里打来的。”

    那时候,国家还没立法禁猎野猪,一碗野猪肉已是店里稀罕货,父亲平日里舍不得吃,却要给我吃,他向来如此,吃穿都紧着我。

    过了饭点,客人走尽,父亲闲下来,坐在一旁的饭桌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看着我和小琳在那里狼吞虎咽,不说话。我吃完刚想收拾碗筷,父亲却摆摆手,叫我到了后院。

    “吆,大外甥回来啦!怎么着,把我家闺女拐卖到哪儿去了?”张大昌坐在后院的太师椅上,阴阳怪气得说着。他脸红,酒气四溢。太师椅一盘的石桌上放着一把断掉的锁,还有一瓶店里的白酒,也是父亲平素舍不得喝的。瓶盖丢在一旁,白酒已经喝掉了大半。

    “说,咋回事?”父亲看着我,脸色铁青,目光咄咄逼人。

    “还能咋回事?砸了俺家的门,破了俺家地锁,抢了俺家的娃呗。”张大昌把石桌子拍的啪啪响,蹭地站起来。

    “大兄弟,你先别急,俺的娃俺了解。”父亲挥了挥大手让他坐下,又转身看着我,“让他把事交代清楚”。

    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包括之前张大昌不准小琳念书的事。随后,我把父亲叫到前厅,耳语告诉他,派出所和村委会将要找张大昌谈话的事。父亲听了,本来铁青的脸渐渐缓和下来,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只是转身再看张大昌时,脸又紧绷起来。

    “大兄弟,俺家阿土砸了你的锁,俺给你道歉,你的门你的锁,俺照着锁匠和木匠的价,给你翻双倍,你看成吗?”

    “老哥,就你办事地道啊!”张大昌并不知道第二天将要发生的事情,似乎对父亲提出的赔偿建议很满意,乐得漏出一口烟熏牙。他将石桌上喝剩的白酒揣进怀里,迈进前厅,拉起一旁的小琳要走。小琳把他拽着差点栽倒,回过头,眼里攒了泪花,朝着我拨浪鼓一样摇头。

    想想刚刚张大昌醉酒丑态,我就可以预料到,小琳若是今晚跟他回家,定然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毒打。

    “大兄弟,留步。”我刚想上去阻拦,父亲却抢先一步迈过去,“把小侄女留下过夜吧。”

    “你啥意思?”张大昌转身问。

    “我说,让你把闺女留下过一宿。明儿再回。”父亲抓住了张大昌的胳膊,稳稳地重复了一句。

    “这是俺家闺女,凭啥留你这儿!”张大昌想挣脱父亲的手而不得,他放开小琳,挥拳要打,却被父亲牢牢握住。父亲稍微一用力,张大昌便疼的求饶。父亲的手是农家汉的手,常年劳作,黝黑,强壮有力,铁钳一般抓住张大昌的腕子,将他推了出去:“俺最恨你这种孬货,就知道拿娃出气!”

    张大昌见讨不着父亲的好,转身过来抓小琳,我连忙过去护住她。她在我身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爸,爸,你别打我... ...我就跟你回去。”

    “你给我等着。有你们父子后悔的!”张大昌不吃眼前亏,空放了句狠话,灰溜溜跑了出去。

    父亲站在门口,抽着烟,转身问我和小琳:“刚吃饱了吗?锅里还有面,一起盛了吃掉。”

    直到后来父亲病故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得记得那天的场景。敬爱的读者,请原谅我的文字太过拙朴,以致无法为你们描绘出那一刻父亲身上绽露的灿烂光芒。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父亲,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没读过甚书,也没有过人的学识和眼见,但是他明事理,懂是非曲直,他勇敢,敢于路见不平,提拳相助,这就是我的父亲。

    后来的一切大致进展如意,张大昌迫于派出所的压力,签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对小琳使用暴力。但是他也说,自己没钱供小琳读书。

    我和父亲都在场,听到他的话时,我们不以为然的笑了——早料到他会出这个难题。

    早在前一晚父亲就和我商量过这件事。看着灯下熟睡的小琳,父亲说:“现在咱们宽裕,这娃以后的生活费咱供,无非是多件衣裳多双筷子,咱老陈家供得起。算是给祖上积功德也好。”

    5

    小琳继续读书,校方免去了她的学费,给她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而我负责供她的吃穿用度。

    虽然短暂,可那是一段开心的日子,小琳整天跟我屁股后面,她的人渐渐开朗,不再沉默寡言,会和我分享很多关于学校的趣事。老师和学生不在跟前的时候,小琳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叫我阿土。我只是笑,不反对。

    暑假麦熟时,小琳会跟着我下地帮活。麦地靠山,暑期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山里的凶物以野猪为主,受了惊时经常跑出来扰民。孩子们在地头蹦蹦跳跳抓蚂蚱,大人们在地头忙会儿活就喊一下孩子的名字,孩子便应一声,这样做是为了确保孩子不会跑太远,以便可以随时护其周全。

    我和小琳效仿了好办法。

    我在麦地这头大声喊她地名字,她就回我,阿土,阿土,我在呢。我继续喊:谁知盘中餐,她喊:粒粒皆辛苦,我又说下一句:白日依山尽,她也要接下去:黄河入海流... ...

    父亲也在一旁赤膊顶日头忙活,听到我俩对诗,他就停下来,擦擦满脸汗盐,瞅着我俩笑。我知道,其实父亲也喜欢小琳,把她当自家闺女看。

    暑假开学后,我同时兼了初二、初三一共四个班的语文课,忙得不可开交。小琳便悄悄将我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浆洗。我没时间做饭,她便下厨做给我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琳家务活干得很娴熟。我至今记得她炒菜的场景,小小的背影,站在灶台前挥舞着长过手臂的铲子,饭菜浓香扑鼻,我常等不及便拿手去捉起来吃,她炒的菜十分入口,让人怀念。

    一切都怪我,虽是出于好意。

    那晚,忙完毕业班的事,我去了小琳宿舍,将手放在背后。她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见我来了,赶忙站起来。我挥挥手说:“有惊喜。”

    小琳跟我熟了,也大概是猜到了几分,要抢到我身后来看。我躲躲闪闪,不给她看,终究是捂不住,将蛋糕拿了出来:“生日快乐!”

    小琳愣住,高兴地捂住嘴巴,哭了,她猛然抱住了我。我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买蛋糕,庆祝生日。

    “许个愿吧!”她趴在我的肩头抽泣,我没有推开她,只是抚摸她头发,安慰她。

    “可以实现吗?”她看着我。

    “真的呢。”

    “真的吗?”

    “真的。”

    “可以说出来嘛?”

    “可以的。”

    “陈老师。”

    “嗯?”

    “阿土。”

    “嗯?!快说啊,”

    “我的愿望是,等我将来长大了,嫁给你。”

    “净瞎说!”我笑了,赶忙推开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我理解,她还小,还不晓得男女之爱。她这样说,只是青春期的女孩对于比她一个大七八岁的大哥哥单纯出于喜爱的一种表达,再平凡不过。多少年后,等她长大,有了自己的恋人、家庭,回想起如今自己幼稚而单纯的愿望,一定会和我现在一样付之一笑,不以为然的。

    可是老校长和巡夜的老师并不这么认为,刚刚拥抱、对话的一幕,全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这事我说不清,因为人家说解释就是掩饰。我也知道,老校长想压住这件事,可坏就坏在那个巡夜的老师多嘴嚼舌根子。

    一夜之间,我和小琳的绯闻传进了几乎所有老师的耳朵里,第三天,传遍了整个镇子... ...关于我和学生恋爱的不同版本在学生、老师和村民之间广为流传,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又在谣传,说我是克亲的灾星,早晚把我爸气死。

    我被校方勒令回家反省写检讨。父亲没有打我,他只是无言地抽着他的烟袋锅。我知道,他信我,懂我,因为我是他儿子。

    我也知道,最丢脸的,不是我,是父亲。

    要知道,整个镇子,他是最要面子的人。

    再回到学校,已是十天以后,我没有见到小琳。我问学生,她去哪了?学生说,回家了,下学后刚刚走的,她爹把她接走了。

    已经是日落十分了,小琳家的大门虚掩着,我进去,隔着堂屋窗子看到了我这一辈子看过的最是龌龊至极的一幕。

    小琳躺在床上。确切的说,她是被绑在床上。她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有一条短裤,哭着,喊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床边站着的,是她的父亲,张大昌。

    “当初从南方把你捡回来,就是想着等你长大了,要了你的身子,让你给我当婆姨。”张大昌发出了淫笑,手按在小琳刚刚发育的胸脯上,像是欣赏自己刚刚捕获得猎物一样得意,“没想到,姓陈的出来捣乱,差点便宜了那小子... ...还好苍天有眼,你又回来了。今天又给你开包... ...”

    “爹... ...不要... ...”小琳满眼含泪,哀求着。

    “有个事,我一直没整明白。”张大昌一边揉玩她的胸脯,一边说“其实,你早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为啥不说呢... ...”

    我再也忍不住,我骂了句畜生,就冲了进去,和张大昌扭打在一起。我从小老实,少与人打架,而张大昌在街上常与人斗殴,他虽不是父亲的对手,可对付我已是绰绰有余。

    才几个照面,我的脸上就挨了好几拳,动作一缓,头部挨了重击,栽倒在地。

    “小畜生,又坏爷的好事。今天就弄死你。”张大昌把我压在了身下,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呼吸困难,拼了命推他,想挣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我渐渐乏力,眼前发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在往下坠... ...无尽的深渊... ...

    “啊”随后,张大昌发出一声惨叫,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也松了,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子气。

    我恢复了视觉,我看到张大昌倒了下去,一下一下抽搐着,血淌了一地,他的肩头插着一把剪刀。我也看到了小琳。她惶恐得站在那,她满嘴是血,张着嘴,牙缝间残留着碎散的绳绒,她满手也是血,瞅着地上的张大昌,噙着泪含血笑,又哭,又笑:“死了,死了,嘿嘿,嘿嘿... ...”

    她是受了刺激,我很担心,我想跟她说没事,没事,有陈老师在,有哥哥在。我浑身无力,爬过去,想靠近她。她却尖叫了一声,捂住胸脯往外跑。

    天已经黑了,等我缓过神,爬起来出去追,小琳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找遍了院落,又出门跑到麦田里呼喊她的名字,没应。

    我不知道她是跑远了,还是躲起来不见我。我只能报了警。

    接下来的两天,父亲领着村民们组织了搜山队,配合当地民警进山寻找小琳。

    他们终于在一个后山崖子找到了她。

    找到她的那晚,父亲一宿未眠,独自抽烟,喝酒,闷声不理人。从那天开始,父亲再没猎过野猪。

    村民们说,发现小琳的时候,她的肚子破了,内脏被掏了出来,肠子流了一地,是被野猪给咬死的。

    孙校长通过他的学生找了县里警察局,验尸的法医告诉他,小琳的胃里当时没粮,从尸检报告看,她该是先饿死,再被野猪给拱了。

    孙校长拍着我的肩安慰我:“她没受撕咬那份罪。”

    可是我有罪。

    如果不是我当初冲进堂屋与张大昌扭打在一起,小琳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杀了张大昌,也就不会仓皇逃走,进而饿死在山里。可是,如果我没有来找她没有看到那一幕,我无法预料结果会怎样,也许... ...会更糟。

    可是最不济,也许她还活着。即便是带着痛苦,也依然活着。

    是我害死了她。我有罪。

    小琳杀死了张大昌,是弑父忤逆的罪过,按照村里的老理儿,她的尸骨不能进张家祖坟。那时候没有火葬一说,如果没人收敛掩埋,小琳的尸骨就要停放在村外的乱葬岗子,任凭日晒风吹雨淋。

    我没有告诉村民们,其实小琳本就不该埋在张家祖坟里。她就不该姓张。

    我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三个人。

    十几年前,张大昌是在南方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小琳,却谎称是前任老婆在南方生下的。这是小琳之前告诉我的,她说自己也是在张大昌醉酒后喃喃梦语时听到的。

    她还跟我拉勾要我保密。她说,她爸要面子,她不能让她爸没面子。

    小琳好傻!心肠好到可以用傻来形容!张大昌那么对她,她还想着顾及他的颜面!

    我和父亲把小琳埋在了我家麦地前头的大柳树下,那是小琳以前帮我收麦纳凉时最喜欢坐的地方,是阳面,冬天有阳,夏天有遮挡,那是母亲当年生下我的地方。

    那是70年代末的伏天,知了嚎破了嗓,日头燎了原,有人在田间喊着,小琳,小琳。有人在地头欢快应着,阿土,阿土。她跟我说,我在呢,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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