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姨和女儿看着他又惊又怕又喜,回到屋里,一家人互道他出逃后各自的情形。
当他得知婆姨和女儿没因他的出逃株连受罪,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但他出逃后公安人员几次来家反复调查,警告只要发现他的踪迹必须立刻报告。墙上贴了告示,邻居们也得到同样的通知,周围人白眼和疏离也让母女们自觉低人一等,日子并不好过。
为了稳妥,他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
这么短的时间,安排全家离开的计划是关键。他交代婆姨一周后坐火车先去邻省他落脚的小县城,在那儿汇合再一起南下。这一个星期简单收拾东西,但不能露出神色,要和平常一样,邻居问起来就说走亲戚。
婆姨也是个跟着他风里浪里闯过来的女人,知道这是关乎男人身家性命几个娃儿前途的事儿,听的认认真真,女儿也记得清清楚楚,哪一天哪趟车,在哪见。
安顿妥了,他才顾上瞧瞧两个酣睡的男娃,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他想抱抱又怕弄醒孩子,万一说出去那就坏了事,只是轻轻地掖了掖被角。
天暗得很,就是所说的黎明前的黑暗,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婆姨和女儿虽说清楚了离开的计划,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拉着他眼泪涟涟,他狠劲地抱了抱母女二人,留下点盘缠路费,便跳墙走了。他怕院门的响动惊了邻里,万事小心为上。
从家出来他又是一路狂奔,赶往车站。
在车站他趁着夜色悄悄爬上了站台停靠着的一列拉煤的货车,蹲在煤车车厢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和东方的微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心里说不出的欢畅,多少天的紧张担忧在这几个小时的重逢中化解了,婆姨、女儿、两儿子的面孔是他冒险的全部支撑和动力。
天亮之前,他想享受这份欢畅,不愿再想马上面临的种种危险。
他更不知道,这是他与家人的最后一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