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就是你,”东华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瞎说什么,”凤九脸一红,“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没瞎说,我说的是实话。”东华边说边抓住凤九的手,“九儿,答应我做这里的女主人好不好?”
一朵红云染上了凤九的双颊,她狠狠的一甩手:“放手啊!”东华全无防备,竟被她挣脱了,于是凤九再顾不得许多,撒腿就跑。但她如何能摆脱东华,不久便被他追上:“你要去哪里?”
“去昆仑虚找我姑姑。”凤九随口说了一句。
“找你姑姑?你姑姑和姑父正是闭关的紧要关头,你恐怕见不到他们。”东华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墨渊现在既要照顾弟弟又要照顾徒弟,恐怕也照顾不了你。”看了她一眼,续道,“再说,你可认识回去的路?”
一句话问住了凤九,对啊,她本就是一只路盲的小狐狸呀。想到这她的脸更红:“那我回青丘总可以了吧。”这里和青丘同属东荒,她自问这回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迷路了。
“这里被本帝君封了结界,”东华说得一本正经,“没有本帝君带着你是出不去的。”
凤九的头垂了下来:“那要怎么办?我堂堂青丘女君,这么多天不理政事,那不成昏君了。”
“其实这事好办,”东华道,“你可以求本帝君和你一同回去。”
“这怎么行?”凤九道,“你是东华帝君,没事去青丘干什么?”
“去青丘看星星。”
“帝君也知道青丘的星星好看?”
“本来不知道,”东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是听别人说起的。”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凤九的兴趣:“这个人是谁?”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还提她做什么?”东华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好半天才续道,“如果本帝君说想去你们青丘做客,你不会不欢迎吧?”
“帝君要去青丘?”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凤九有些不相信东华的话,“您不是说笑吧,九重天上那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空去我们青丘看星星。”
“你怎知本帝君忙不过来?”东华的嘴角露出浅笑,“如今太子夜华回来了,不日将即天君之位,天君也恢复了以往的情绪,因此本帝君也就可以做回那个不理俗事的清闲神仙了。”
“可是,”凤九尽力思索着阻止他去青丘的理由,终于想起一个,“可是我们狐狸洞有规矩不许外人随便进入。”
东华几乎要笑出声:“本帝君怎能算外人,本帝君不是你的——”他故意停了一下,“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本帝君,你想想你能好好的离开九重天。”
“这个也能算?”明明知道这说法有些强词夺理,但凤九就是无法反驳,只好答应,“那好吧,看这这个上面我便带你回去。”
青丘是仙乡。自狐帝白止主政以来,这里崇尚的是无为而治,因此更像个世外桃源。狐狸洞本是历代的东荒君主的住地——以前的主人是白浅,现在换成了凤九——这日,迷谷小仙正在洞中留守,忽然感到熟悉的仙泽涌动,便知道是女君回来了,于是赶紧出来观看。
刚出狐狸洞迷谷就惊呆了,原来来的不止女君,还有位紫衣尊神,他连忙上前施礼:“见过东华帝君。”东华以目示意他免礼,便率先进了狐狸洞,凤九无奈,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进入洞中,迎面便是狐狸洞的大厅,那时东荒朝会的地方,也是白家聚会的所在。东华走过去,毫不客气的在主位上坐了,扫了空空如也的桌子一眼:“还不上茶来。”
愣了一下,看迷谷没跟进来,凤九才意识到他叫的是自己,不敢怠慢,立刻去后面烧水煮茶。留东华一人在狐狸洞大厅里。做为四海八荒最尊贵的神仙,他记得来东荒狐狸洞也就是有限的几次,上一次来大概还是狐帝和狐后结婚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他们的孙女都这么大了。东华边想边四处打量,终于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四海八荒图。
凤九来到厨房里,忙着烧水泡茶。青丘本来民风淳朴,喝的是最普通的茶叶,用的也就一般的黑陶茶碗,多亏她当年在太晨宫当宫娥时和帝君学过烹茶,还专门学过烧制瓷器,这次便将自己珍藏的唯一一套青瓷茶具也奉献了出来。
待水开之后,凤九将茶沏好,端着茶盘,低着头走进大厅。细碎的脚步声传入东华耳内,他收回望向四海八荒图的目光,看着凤九将茶盘放在桌上,不禁挑眉一笑,缓步走到桌前,低头看着那杯茶出神。
凤九伸手示意:“帝君,青丘不比九重天,没有好茶待客,您将就喝点吧。”东华点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边说边看着手中的茶杯,“本帝君记得当初来青丘时用的是黑陶茶具。”凤九面露惊讶:“原来帝君您来过我们青丘啊?”“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东华回忆,“那时候你爷爷刚娶你奶奶。”凤九哦了一声:“这个是我烧制的。帝君看看还行吗?”
东华已将杯里的水喝完,听她这样说便细细把玩手中的茶杯。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只见白色的杯身上用蓝釉烧了只狐狸,不由笑了:“还不错,一看就是青丘女君的作品。”是啊,这四海八荒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在茶杯上画狐狸呢?
凤九又给东华倒了杯茶:“帝君,您先喝着,我去做饭了。”瞟了她一眼,东华的声音懒懒的:“狐狸洞里也不是就你一个,你堂堂女君还要做这些小事?”凤九马上反驳:“帝君说得不对,吃饭怎么能是小事呢?连凡人都知道民以食为天。”东华道:“但咱们都是神仙,不用像凡人那样每天必须吃饭吧。”凤九笑道:“那说的是像帝君这样的神仙。凤九不行,凤九就是一只笨笨的小狐狸。”
是啊,她还没有飞升上仙,还真的就是一条小狐狸。
留下东华一个人在大厅喝茶,凤九去厨房里一通忙,不大功夫就做了几道东华爱吃的菜断了出来。东华见这么多自己也吃不了,便叫凤九一起吃,忙碌了这么半天,凤九也饿了,于是大模大样的坐在东华的身旁。东华吃的不多,每样都尝了几口,凤九却是饿急了眼,一阵风卷残云就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饭天也黑了下来。吩咐迷谷收拾碗筷,凤九拉着东华出了狐狸洞。
凤九带着东华到湖边散步。此时墨蓝的天空中闪耀着点点繁星,像镶嵌着宝石一样。凤九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们青丘的星星美吗?”
“美。”东华由衷赞叹,“这里的星星充满了温情,不像九重天上的星星那么冷冰冰的。”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凤九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些璀璨的星星,毫无来由的,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句话:“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我们青丘看星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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