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的秋天
一,
早上吃完早点,秋香开始梳洗打扮,她画了一个淡妆,其实也就是把眉毛勾一下,扑一点干粉,加一点腮红,涂个
口红而已,有了这几个动作,整个人就显得精致了很多。秋香不算漂亮,但是她的五官组合恰当,所以看起来别致,特别是天然的白皙细腻的皮肤,构建了坚实的美的基础,让她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
她拿起衣柜里的几套衣服比划一番,最终锁定一条米色阔腿裤和一件白色体恤,这样的着装让她看起来清爽,又不失干练。
彼时恰逢初秋时节,气温不冷不热,置身于户外,有高远的天空可以仰望,心境会不自觉地变得开阔。
上午11点,秋香坐了两站的公交车。如约来到一家西餐厅。她一进门浩翔就迎过来,他们相视一笑,浩翔牵了秋香的手向里面的一个卡座走去。
坐定后,一旁的服务员立马把一个蛋糕摆在桌上,浩翔也拿起一边的一捧兰玫瑰送到秋香手里,“秋香,生日快乐”。
当两个3并排的生日蜡烛点燃的时候,秋香微微闭上眼睛,她隐隐感觉眼里有泪 她要在33岁生日之即,许下自己的心愿:从此为自己而活。当她睁开眼,放下手的那一刻,浩翔抓住她的右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秋香的脸有一点发热,浅浅地笑了,有一点娇羞,她的样子让浩翔心潮澎湃,他在心里默默许诺,一定要爱这个女孩,让她幸福。
因为兜兜转转十年,缘分还是让他们走到一起。
二,
秋香和浩翔是大学同班同学,浩翔第一次看到秋香的时候就对这个简单朴素的女孩子有好感,会默默关注秋香的一举一动,秋香呢,似乎一门心思学习,根本不会关心有没有人注意她,直到大二下学期,浩翔才鼓足勇气向秋香表白,秋香没想到班上成绩不错,又活跃的浩翔会喜欢自己,一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浩翔看她如此,赶紧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后来浩翔约秋香,秋香借口说:“没时间考虑”,因为秋香那时课后要去做家教,确实挺忙的。其实从那以后秋香也会默默关注浩翔,她也喜欢这个阳光的男孩,可是她只能把喜欢放在心里,她觉得她配不上浩翔。
听说,浩翔是家中的独子,又来自大城市,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而秋香,一个来自偏远农村的女孩子,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有一个弟弟(和自己是双胞胎)还有两个姐姐。秋香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唯一比较一样的是,秋香和浩翔在学习成绩上不相上下,甚至她会胜浩翔一筹,成绩好是秋香的尚方宝剑,让她可以走出农村,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也被世界看到。
秋香出生在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初秋时节,那时妈妈已经35岁,在当时的农村算大龄产妇,秋香一出生就有一个大她十五岁的大姐,和大她十二岁的二姐,后来听说还有一个三姐大她8岁,送养给别人了。
秋香和弟弟是双胞胎,如果不是因为别人说双胞胎的孩子要一起养,不能送人,她也被送人了,弟弟才是父母心心念念要的孩子。
秋香先弟弟十几分钟生出来,当弟弟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目光投向弟弟,她被遗忘在一旁,后来自然的弟弟吃母乳,她吃羊奶,弟弟躺在妈妈怀里,她躺在姥姥旁边。满三个月后她就和姥姥回到姥姥家,因为姥姥还要顾自己的家,长时间把姥爷一个人丢在家里不合适。
姥姥家和自己家只有五六里路,姥姥会经常带她回家,不过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姥姥家,在她的认知里姥姥家就是她的家。直到7岁上学时,才回到自己家,一个感觉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虽然秋香是吃羊奶和小米汤长大的,却身体很好,从来不生病,用姥姥的话说,就是好养。而弟弟虽然吃母乳,又被呵护,却从小体质差,总爱生病,属于比较难养的一类。
秋香在姥姥家生活还是蛮自在的,姥姥姥爷对她还是很宠爱的,她在那个家里享有一定特权,有好吃的,姥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是当她回到自己家时,她成了姐姐,凡事她都要让着弟弟。
当秋香开始上学的时候,她的两个姐姐都已经辍学,她们都没有初中毕业就回家帮助父母干活了,并且大姐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二姐呢,正打算去南方去打工以补家用,当年为了第三胎,他们家承受了一定的经济惩罚,日子过得比较艰难。
弟弟因为身体不好,经常请假,所以秋香就成为弟弟的老师,要负责弟弟的功课。
村子里有小学,她每天和弟弟一起上下学,她是弟弟的保护伞。等上初中时就要到镇里上学,要住校,弟弟从小肠胃不好,所以在学校里各种不适应,一学期要几次请假,初中毕业弟弟上了职高,而秋香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里的重点高中。
父母不想让秋香上高中了,因为当初让秋香读书也是为了陪弟弟,但是奈何不了老师们的思想工作,同时弟弟也给秋香说情,说他宁愿放弃上学也支持姐姐读高中,父母最终还是同意秋香去县里读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的高中学习中,秋香一直是前几名,最终她考取了一个一线城市的985大学,这在当时的农村引起轰动,而父母在喜悦之余,更犯愁秋香的学费,他们不得不把给弟弟攒的买房钱拿出来给秋香上学用,而懂事的秋香,从大一下学期就开始勤工俭学,并且也获得奖学金,想办法减轻家里的压力。
因为成绩优异,秋香被本校保送读研,而浩翔也去一个南方的大学去读研。
在读研期间他们有过几次书信往来,也只是互相问候一下。秋香忙于学习,同时也在兼职工作,因为弟弟职高毕业,面临就业,以及要买房成家一系列事情,她这个曾经得到过弟弟支持的人,必须鼎力相助。
研究生毕业,秋香很快入职一家房地产公司,并且主动去销售部,为的是高收入,她愿意付出比别人双倍的时间与精力,只为解决家的负担。
三,
五年前,弟弟在县里买了房,也成了家,这其中的三分之二的钱来着秋香一笔一笔的汇款。
如今弟弟的孩子已经三岁,能够清晰地叫姑姑了,而秋香已经是一个33岁的大龄剩女。在大城市里这个年龄不结婚还可以被接受,而在她的老家,她似乎成了一个异类,成为村中妇女八卦的焦点,连父母都回避乡亲们的串门活动,觉得是一件难堪的事情。为此妈妈居然在言语中对秋香有一丝丝抱怨,觉得秋香影响了他们家的名誉,秋香听到妈妈的抱怨有说不出的难过。
去年过年的时候,秋香没有回家,她不想面对亲人们扑朔迷离的眼神,她选择去旅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老天的安排,秋香正好去到浩翔所在的城市,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还是有一点不适应,她觉得无聊又寂寞,在这样的情境之下,秋香就拨通浩翔的电话,结果接下来浩翔陪她渡过五天的假期,然后他们的交流就越来越多,浩翔也完成了十年前的心愿:秋香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秋香不知道她和浩翔是不是可以续写王子与公主的故事,但是她此刻是幸福的,她明白无论是报养育之恩,还是还弟弟的支持之情,她都已经尽力了,她为之付出十年的时间,她要脱下孝顺女儿的外衣,也要摘掉扶弟魔的标签,接下来,她要为自己而活,她希望让浩翔见证她的幸福,他们的幸福。
这个秋天,33岁秋香的秋天,是一个丰盛的秋天,她的心中有自己,有爱人,也有了未来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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