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周记:小尹姐

作者: 迪谦 | 来源:发表于2019-03-10 16:31 被阅读178次
    @windy单风儿

    小尹姐是个博士。

    初来单位,组建新部门,需要从各部门抽调同事。初闻小尹姐就是在那次通报会上,听人推介其同事优秀,尤其指出小尹姐是博士,我跟随众人目光一起投向她,可惜没看清面貌,这便是我对小尹姐最初的耳闻。

    很快我们就得以见面,我不知小尹姐就是小尹姐。新部门很快就投入工作,我年纪最轻,属于永远听喝的底层,周围同事大约都年长我五岁以上,我就很渴望有一位与我同龄,甚或比我小的,作为朋伴。某日清晨,小尹姐背着水桶包赶来,看到她我暗自欣喜,以为如愿以偿。

    令我吃惊的是,没聊几句,她居然问我,某位置的房子怎么样,说自己近期正在物色。我心下暗想,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厉害,刚大学毕业就要买房。又聊,得知她育有一女,已经一岁,更加叹服她的超前,想到新闻上每每说大学生携新生子女参加毕业典礼之事,也未纳罕。无论如何,我自作主张地认定她就是个毫无争议的大学生了,只是隐约觉得她讲话时的从容自若是我所不可比的。

    我强打底气,作出年长几岁的样子,问,你是哪个学校的,答曰:X大。又问:研究生呢,答曰:社科院。不对,不是个大学生,是研究生。又聊到年龄,答曰,某年。我就盘算,为何同年工作,年龄却差了好几岁,此时已不便再问。好在小尹姐自己说,她当年七月博士毕业,我这才知道她是博士,且年长我数岁,心底的失望是不消说的。她头发的茂密,皮肤的年轻,为人的活泼,实在令我想不到,竟是位博士。

    得知她的名字后,我自然认出了她便是耳闻的那一位,在我们这儿,新来的往往称非领导职务的年长女同事为“姐”,称年纪更长的为“大姐”。我很理所当然的把她当作我的同年,过去同年科考或为官者往往有不凡的友谊,就对她直呼其名,称“尹某”。以我的耿直,当时尚不知对于稍长自己,不便称姐的人,可以称“小X姐”。同来的还有一位已工作数年的同事,与小尹姐同岁同部门,称我所直呼的“尹某”为“小尹姐”,因“小尹姐”学历高且大他数天,我由此只得缴械,跟着叫上了“小尹姐”。

    如今我处于小尹姐刚来单位时的年纪,也有一个一岁的孩子,才明白她那时的丰腴与急切,她时常掏出手机翻看孩子的照片,现在的我也是一样。小尹姐身上时时有母爱,有时她将这种由内而外的关切投在我身上。我俩一起去听演唱会,她牵我的手过马路,买零食一起吃,随时准备好湿纸巾。我初学画画时,她坐在我旁边,说哪一笔怎么添,哪一笔画的好。我怀孕时上班白受人无名气,她急得跳脚与人理论。我离家十年,父母鲜少在身边,有这么一位姐姐护着,倒也享受。工作的时候,小尹姐常常快速完成,比我知道方法注重效率,轻重缓急拿捏的清楚。那时的工作内容单一,重复性高,且约束多不得自由,我们就互相调笑,以作排遣。

    小尹姐是个会生活的人,买了个按摩器,休息的时候放松筋骨。我肩颈有旧疾,午休时常去寻她,借按摩器来用。我居住在东边的一个小区,与同事月姐相邻前后楼,后来小尹姐来此看房,当天就签下合同,定居在此,分属不同的单位我们仨,机缘巧合地在同一办公室,且是近邻,小尹姐多情的将我们仨命名为“新天地三霸”,其中她的名字是“古墓派女侠”,我是“逍遥派少侠”。人取名字,往往恰如其分,或者求之不得。显然,我是求逍遥不得,小尹姐是恰如其分。她是个学考古的陕西人,不经意间将孩子们爱吃的“土豆”、“紫薯”、“山药”统称为“块根茎植物”,将我喝水的肚大口小的瓷杯成为“敛口杯”。

    安家之后,小尹姐为自己买了一只风铃,悬在阳台,还特地与我说了此事。我一直以为风铃是青春期女孩的所爱,风吹玲动里有青涩幻想与美好期许,不期这位并不庄严的博士,在相夫教子之时,还喜爱此物。与对待风铃一样,小尹姐有感情的对待家中每一件物品,常对我说,买东西要一次买对,是以她家之物,买时价格不菲,用时却经久。这位年轻的生活家,将买来的二手房屋重新装修,大到风格布局,小到水杯餐巾,均由她精挑细选,一手操办。她使用海淘,从日本淘来可以伸缩的晾衣绳,用时取出,不晾衣服的时阳台空旷无物,对家居的周密细致与眼光独到可见一斑。小尹姐的女儿长涂涂四岁,她将孩子用过的玩具送给涂涂,每每都干净如新,保存完好,想来用上好几个孩子都不会坏。

    住进新家以后,这位对生活认真热情的博士,把家打造成了安乐窝。与她刚搬进时的一尘不染相比,我更喜欢她家现在的模样,有许多的精心照料与热闹的烟火气。孩子的照片与童真的绘画贴满墙壁,餐桌上永远有零嘴吃食,桌布的颜色又亮又暖,佐料罐子吸在冰箱上。她家有时不那么干净的地板比时时一尘不染的更让人放松,这意味着对自己日常些许慵懒的允许,不然对干净的时时警惕,真会让人为之所累。她给孩子养了黄鸟与乌龟,准备了无穷的玩具,给爱唱的先生买了唱K的话筒,她家常有歌声相伴。

    这位博士也上得了厅堂,单位举办朗诵活动,我帮她参详选了《四世同堂》里写北平秋天的那段知名的节选,小尹姐在办公室用陕西话念,把京白梨念出了油泼面的滋味,还真是好听的很。她的另一手好戏是推拿,手劲儿大,我那时肩膀酸痛,牵带着头痛,她告诉我忍着点疼,在我头上抓几下,肩膀上揉一揉,就能缓解不少。有一次她边揉边问我,我要是怀孕了咋办。我答,那我帮你揉。接着小尹姐就查出怀孕,生了个大胖小子。

    小尹姐还在休产假,忙着照顾两个孩子,有天我在小区花园见到她,牵着大的,抱着小的,小尹姐还是那个小尹姐,不同的是,儿女绕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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