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家外资企业的管理人员找到我，介绍了他们自己设计的游戏化方案，希望我提供一点建议。这家企业为了提升员工参与内部培训课程的积极性，设计了以时下热门游戏为主题的游戏化方案，学员在学习过程中通过达成特定的行为和成果，可以获得经验值，然后用这些经验值换取相应金额的物质奖励，在课程结束的时候，还会评选出几位经验值领先的学员给予金额从数百到上千不等的物质奖励。
在研究了这个方案之后，我提出的建议之一，就是：去掉经验值兑换物质奖励的设计，以非物质的勋章给予学员反馈，鼓励他们的学习行为；同时建议：如果有必要，可以把经验值也去掉。
其背后的思考是这样的：
1、物质奖励混淆了学员参与培训的目的（为奖励而学习，还是为真正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学习？），并且会造成学员今后只参加有物质奖励的培训的不良后果；
2、设置物质奖励会带来额外的培训成本，而且并不能从本质上提升学员参与培训的积极性，同时随着学员对物质奖励欲望的不断增加，会使奖励成本不断攀升；
3、勋章对期望行为的激励更直接，效果更好，尤其是给学员创造了可以展示勋章的条件的情况下，能够让学员聚焦于学习行为和成果，而非奖励本身；
4、没有等级和其他相匹配的内容和功能设计，设置经验值的意义不大，并且没有设计反超机制，反而会从一开始就对分值暂时落后学员的积极性产生负面影响；同时，数值设计会带来更多的工作量，投入产出不划算。
在我翻译的《游戏化革命》这本书当中，作者盖布·兹彻曼（Gabe Zichermann）提出了一个关于奖励的SAPS模型：
S（Status），即状态。在游戏当中，指玩家（或玩家角色）当前的等级、能力、声望等，代表了玩家在一个游戏系统当中的身份和地位；
A（Access），即权限，也可以说是资格。我们常在国外的影视剧里看到戒备森严的银行金库或军事基地里，通常出入口都是由电脑系统控制的，不同级别的电子门卡开启相应级别的门，低级权限的门卡对需要高级权限才能开启的大门是无效的。Access在游戏当中更是常见，比如著名的《生化危机》，玩家经常需要找特定的钥匙和门卡来解锁谜题、开启通路，推动游戏的进展。在这里，钥匙和门卡就是权限和资格的有形体现；
P（Power），即权力，就是人们被授予的可以管控他人的能力。我个人觉得，这个P是可以整合到Access当中去的，是权限和资格的无形体现；
最后一个S（Stuff），就是物质奖励，包括现金或与现金等价的物品，比如礼品卡、抵用券、实体商品等。
在SAPS模型当中，前三个就属于非物质奖励。
根据我在上文所说，奖励是反馈的一种形式，所以SAPS模型其实也是一个反馈模型。不少人都会有这样一个疑惑：“玩游戏不仅赚不到钱，还要投入大量金钱和精力，游戏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游戏玩家如此乐此不疲呢？”游戏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有关这个话题，我以后另外撰文介绍。这里要提及的是，状态（Status）和权限（Access）是游戏吸引人的两个重要因素。在游戏当中，玩家非常关注自己当前的状态和能力，因为这些直接决定了玩家下一步行动的策略，若这些因素经过合理的设计，能够很好地激励和引导玩家行为，而且效果持久。
然而，由于许多人对游戏的运作机制并不了解，因此一旦有需要做出反馈来作为激励机制的情况，首先想到的，就是拿物质奖励作为反馈的核心，更是把金钱作为物质奖励的首选。这就往往把激励机制变成了购买机制，把通过正反馈鼓励促进目标行为的机制，变成了用金钱物质购买目标行为的机制。最终，把鼓励变成了交易。
在《如果没有奖励，游戏化将会怎样？》连载的第二篇当中，我们谈到了“做A得到B”这种奖励模式的弊病，以及用于塑造个体行为的“斯金纳箱”的原理。斯金纳箱通过实验客观展现了不同外部刺激条件塑造行为的方式和去除外部刺激后所产生的结果，本身无可厚非。然而，很多人无法抵挡走捷径的诱惑，热衷于选择最廉价、最容易操作、效果最快（却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表象，却有意无意放弃了去尝试探究和解决问题背后本质的努力。就好像幼儿啼哭，一些家长直接塞一颗糖给孩子，孩子马上就不哭了，看似解决了，但只要问题的根本原因没有被解决，就会出现反弹，那孩子过一会还会继续啼哭，并且累积因素会使这种行为愈演愈烈，间隔更短，情绪更强烈。这也就是很多时候我们发现“做A给B”行为操控的短期效果很好，但无法作为长期方案的原因。
在第二篇的结尾，我留了一个“坑”。我们在讲“做A得到B”是弊大于利的，有人提出：“我就是想给员工（或孩子）B，还能不能做A呢？”让我们先搞清楚：A是什么，B又是什么？我们现在谈的A是行为，至于B，狭义理解是对这种行为的奖励，但其实是对该行为的反馈。反馈，可以有很多种形式，奖励是其中的一种，奖励当中又有物质奖励和非物质奖励之分。
所以，回到前面的问题：“我就是想给员工（或孩子）B，还能不能做A呢？”结论就是：当这个问题被提出的时候，目标已经偏离了，如果你只是想给奖励，而不是鼓励良好的行为，那就直接给奖励好了。
如果问及为什么要给别人奖励，答案一定是：本意为了表彰和鼓励。所以，更准确地说：A是我们所鼓励的行为，B是对这种行为的反馈。因此，反馈的作用不应该使人们偏离目标，而是应该是强化人们去认识目标行为的意义，进而促进产生更多的目标行为。所以B是手段，对A的深刻认识和主动执行才是目的。如果把物质奖励作为反馈和激励，只会强化人们对B的追求，A却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两者就本末倒置了。
有关奖励的《呆伯特漫画》（作者：斯科特·亚当斯，翻译：应皓）
所以，我们首先要建立一个概念：无论是面对员工培训，还是孩子的教育，我们要对良好的行为做出及时反馈，给予鼓励，奖励是反馈的一种形式，但不是全部，而物质奖励的运用更是要慎之又慎，最佳方案就是——非物质的反馈。下一次，我们就来细说非物质反馈，看看那些不值钱的反馈是如何产生惊人成效的。
（未完待续）
关于作者
P.S.最近开了千聊直播，又做公开课，忙到飞起，耽误了文章的更新，请各位看官见谅。大家可以关注“游戏化未来”公众号，随时了解我的动向，获得新文章的推送，了解直播信息和线下公开课的时间安排，等等。
关注微信公众号“游戏化未来”获取更多游戏化资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