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之死》08万林突病
上一篇灵堂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杨小松的母亲躺在一张临时的小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床边的挂衣架上挂着一个输液瓶，瓶中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通过她手背上的血管流入她的身体。
玉芬坐在小松的棺材旁，脑袋无力地靠在旁人的肩膀上，微闭着双目挂满泪痕脸上满是悲伤。旁边的女人从她背后伸过一个臂膀抱住她的肩，不时地安慰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开点，你今后的日子还长，保重身体要紧，千万不要悲伤过度。＂
小松的棺材就放在大厅的中央，棺材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个镶有杨小松遗像的像框。像框前放着贡果和刀头肉，还有插满香的香炉，一柱柱正在燃烧的香冒着了了的烟雾。小桌的下边放着一个装着桐油的碗，碗中有一根灯捻子正努力地燃烧着，要耗尽最后一滴灯油。小桌前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垫子。通常吊丧的人来了，进门跪在垫子上向死者叩头行礼，然后再起身到香炉前为死者上几柱香。
万林进入大厅，走到小松的棺材前，用双手给小松作了一个揖，然后给他上了三柱香。他不敢直视楊小松的遗像，径自走到玉芬的面前，＂李玉芬。＂他轻唤了一声。玉芬闻声睁开眼瞟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来了。＂然后又闭上双目，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滚了下来。
他不敢走近棺材目睹小松的遗容，他害怕恐惧。他感到了一阵寒意由心底升起，整个人轻飘飘的，站立不稳，像散了架一样。他拉着素兰匆忙地离开灵堂上了一辆麻木车。
一路上二人无语，素兰以为他身体不适，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从后面抱住他，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像患了疟疾的病人一样。
回到家，素兰将万林扶到床上躺下，替他盖上一床被子，万林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说话牙都在打颤，＂冷，我冷。＂
＂我再给你加两床被子，你这是怎么了？要去医院吗？＂素兰一边说着，一边又替他加了两床被子。
＂不用去医院，一会就会好的。＂万林吃力地说。
素兰守在万林的床边，关切地注视着他，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这病来得这么快这么猛，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万林猛然间觉得喉咙一热，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快，拿个盆，我要吐了。＂
＂哦，来了。＂素兰转声拿个小塑料盆放在万林了床边。
＂哗＂一口胃里翻出来的食物喷射在盆里，接连几声＂哗，哗＂整个胃里的食物都被倒了出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到整个房间。
＂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漱漱口。＂素兰说着拿过一杯水，送到万林的嘴边。万林含着一口水在嘴里＂咕，咕＂的漱了一下，将水吐到了盆里，连续漱了几次，便摇了摇头无力地躺下。
素兰起身把盆里的污物倒到卫生间冲洗干净，又回到了万林的身边。
＂好点了吗？＂素兰看着刚躺下的万林关切地问。
＂唉＂万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合上眼皮。
素兰伸手摸了摸万林的额头，＂怎么回事，一头的冷汗，这是怎么了？＂素兰有些着急。
＂没事，一会就好了。＂万林撑开眼皮瞅着素兰，一副病秧秧地模样。
他的病他自己知道，昨夜，他知道楊小松被杀，但他并不知道他死了。直到目睹了灵堂上的一切，他才真的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知道这下祸闯大了。他仔细回忆着昨晚他们打电话告诉他，＂老大，你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他告诉他们出去躲阵子，随后给他们卡上打了三千块钱。此刻，他祈祷他们千万别被警察抓到，别供出自己。万一被抓到，自己一切都完了，很可能命都没有了。谁想到那几个家伙下手那么重，竟然将他弄死了，一阵悔意袭上心来，自己怎么就请了这么几个蠢家伙呢，唉，当时要不是充狠要替玉芬出气，怎么会闯下今天的大祸。
其实，他最对不起的人是素兰，他与玉芬这么几年的关系，素兰至今一点都不知晓，在素兰的心中万林还是她喜欢的万林，她不知道万林对她的背叛，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素兰是他深爱的妻子，还为他生有一子，自己真不该背着她干出这些事来，如今，自己真要有什么事，她在外面怎么抬得起头来，儿子又该怎么样生活。
此时的万林情感复杂，自己都理不出头绪，他只是觉得有些话他必须对素兰说，他怕不说再没有机会了。他再次把目光投向素兰:＂素兰，你也早点休息吧，到床上来，我有话跟你说。＂他轻唤着素兰。
＂唉＂素兰应了一声，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一阵水响盆响之后，素兰从卫生间出来，万林将身子朝床里面挪了挪，素兰脱掉衣服在万林的身边躺下。
＂素兰，我对不起你。＂万林鼓起勇气急切地对素兰说。
＂说这些做什么？＂素兰误认为他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她根本就没有朝别的事上想。
＂我是说真的，如果我有什么事。求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把儿子养大。＂万林认真地说道，似乎是在恳求。
素兰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她不明就里，只认为是他突生急病想得多了。她安慰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生个病吗。离死还远着呢。好好休息，不要说这些话。＂
＂我要说，我今天想说，你让我说吧。＂万林坚定地说，素兰默默地点头。他们夫妻间好久没有这么倾心长谈了。
这晚，万林跟素兰说了很多话，说到初恋时他对她的向往，说到了他们新婚时的快乐，说到了他们的儿子，说到了他们现在的生活。说到动情处万林抱紧了素兰，＂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和你们在一起，就这样相依相伴，我爱你们，舍不得离开你们母子，万一我不能陪你们一辈子，请你把我忘掉，重新找个人好好生活，把儿子养大。＂
＂不许胡说，怎么就不能一辈在一起呢，我不许你说。＂素兰听这话有些不吉利，急忙用手堵住万林的嘴，怪罪起万林来了。
万林今晚的话很多，有些怪怪的，像是在交待什么，可素兰一点都听不明白，她只觉他的这些话让她好感动，这份情是真切的，她能感受得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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