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作者: 4b2de291664b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13:30 被阅读249次

  十年后的春天,我再次走进落英缤纷的中学校园。

  我们的学校叫作育樱中学,顾名思义校园里种满了樱花,以春季雪一般盛开的樱花而闻名。而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并得到一个十年未解的谜题答案。

  校园像十年前一样樱花飞舞,似乎连空气都是粉红色的。只要轻轻呼吸仿佛就能感到满满的甜蜜味道,心情也变得温柔起来。毕业那天班主任微笑着说,都说从育樱毕业的学生是最温柔的人,希望你们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能保留这份温柔。因此十年前在这个布满温柔花树和温柔的人的地方,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陆樱其面前的我一定看上去格外古怪,所以那时他的眼睛才会睁得那样大吧。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初中毕业的那年四月,樱花也是如此温柔而热烈地盛开着。学校举办了一个摄影比赛――寻找校园里樱花最美的地方。即使是被称为竞赛狂人的我也觉得这是我见过最无聊的比赛,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无聊的人参加,特别是我一向瞧不起的文艺社团的那些家伙,只有他们会把那么多念书的时间放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现在想想最奇怪的人应该是我才对,那时的我最喜欢的东西是考试和比赛。准确地说,我喜欢赢。初中所有的课余时间我都在数理化生等一系列竞赛培训班里忙碌着,初三上学期代表学校参加了各种竞赛,得以免试直接升人育樱高中部。原本我对这种比赛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但因为我损失了中考这样一个重要的比赛机会,所以姑且用这个比赛打发一下时间。顺便也让以我同桌诗音为首的那些文艺爱好者看看,就算是念书外的方面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如此自信是因为我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地点,那就是只有我这个学生会长才有钥匙的学校阁楼。这是学校最高的地方,春天从这里看见的校园就像一个温柔流动着的粉色海洋。我出现在阁楼的原因是我没有朋友,又不想被人看见一个人吃饭,所以中午总是独自躲在那里看书。我喜欢一个人待着,只是看到那大片花海的那天我惊喜地说了“好漂亮”,旁边却没有人回应的时候,感到有那么一点落寞。

  我信心百倍地把照片附上说明交上去,期盼着比赛结果出来,结果两个星期后我望着走廊上的成绩公示傻了眼,我的名字第一次和第二名连在一起,而第一名是一个叫陆樱其的家伙。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的我打听到这个陆樱其是美术社的人,便气急败坏地去找他。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隔壁班的学习委员看到我便迎出来:“晓落,你是来帮我送月考成绩单的吗?”

  “不是,”我皱起眉头,难道我的名字就只能和成绩联系在一起“我找陆樱其。”

  “你找他有什么事?”她目光微妙地在我手上滑过,仿佛在确认我有没有拿着情书之类的东西。

  “关你什么事,他在哪儿?”我最讨厌别人这样打量我了。

  “中午时间他都不在教室,”她也看出了我的不耐烦,终于肯认真回答我,“大概在樱林的某个角落睡觉吧。’

  “他长什么样子?”

  “你居然没见过?”她先是吃惊,见我脸色不好便改了口,“是个很漂亮很安静的男生,不太爱说话。

  我连谢谢都没说就走了,同时对她的表述能力感到可笑。漂亮?安静?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对找人有什么帮助,更何况樱林占了整个学校三分之一的地盘,凭着这样的线索能找到人才怪呢。怪不得同样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一个是年级第一名,另一个却排在二十名开外。

  可很快我便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凭着她给我的线索,我找到了陆樱其,而且一眼就认出了他。

  漂亮,安静,这确实是模棱两可的词语,可是陆樱其却把它们变成了唯一。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春日的午后,在樱花簇拥成的粉色的巨大云朵下面,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少年像猫一样情懒地躺在树下的长椅上,手上捧着一本翻开的书,轻轻闭着眼睛。他周围的空气是那么安静,被樱花染成粉色的空气触到他的瞬间又重新淡到透明的颜色。

  这是很久之后,学会了一点点温柔的我回忆起和陆樱其第一次相遇才能感受到的事情。而那时只看得见自己挫败感的我,冲上去对着他的脑袋猛拍了一下。

  被吓醒的陆樱其一脸茫然和震惊地看着我,仿佛面前出现的是罕见的怪兽。

  “你就是陆樱其?”我凶巴巴地问。

  “你……是谁?”他疑惑地看着我,大概从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粗鲁的事情。

  “你不认识我吗?”我皱起鼻子,“我是黎晓落,年纪第一名的黎晓落。”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我真的没有听过,”他歉意地笑笑,“那么年级第一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问你比赛的事的,就是那个寻找看得到最美樱花的地方,”我不甘心地说,“比赛结果出来了,你得了第一名。”

  “是吗,谢谢你来告诉我。”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个结果完全不出所料。

  真是目中无人,我压住火气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一定要找出那个地方,证明他赢得有多饶幸,证明比赛结果只是老师的一念之差。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想了想说。

  “为什么?”

  “因为,”他露出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较黯笑容,“你现在挫败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你.....”我恼羞成怒地离开了。从那天开始,我每天的课余时间不再忙着钻研功课,而是在校园每个有樱花飘过的角落里寻找着。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陆樱其看见的那个地方,因为我绝不甘心 这样输得不明不白,而且在我黎晓落的字典里,从来就不存在无法解不开的难题。

  然而到了樱花落尽的六月,我依然没有解开。我每天中午都到樱林的长椅去找陆樱其,告诉他我找到的各种地方,而那些答案全部被他否定了。我正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他却打着呵欠抱怨起来:“你能不能换个时间找我,托你的福我已经两个月没睡过午觉了。”

  “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我撇撇嘴,“你说了,我保证再也不出现。”

  “这样吧,”他想了想说,“我出一道题目,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告诉你,如果答错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任何一件事,虽然我还没想好。”

  “我拒绝。”谁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样啊,”他耸耸肩膀,“说什么年级第一名,原来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我瞪圆了眼睛,“不就是题目嘛,你出吧,随便出!”我就是这种明知是激将法,也会为了面子义无反顾跳进去的人。

  他微笑起来:“那我就出道数学题吧。

  我心中窃喜,已经将高中数学都自学完的我绝对不会被这种人的题目难倒。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你看过《秒速五厘米》吗?”他问。

  “那个关于樱花的电影嘛,我看过。”

  “那么我要出题了,”他笑了笑说,“如果樱花落下的速度是一秒钟五厘米,那么一分钟落下的距离是?”

  “三米。”我脱口而出。

  “一小时呢?”

  “一百八十米。”这种题目居然想难倒我。

  “那么如果一片花瓣一个小时才落到地面,请问它是从多高的地方落下来的?”

  “一天是二十四小时,所以是四千三百二十米。”

  “不慎是年级第一名,”他拍手赞叹道,“那么如果是一年呢?”

  其他人也许会被难住,但对我这个口算高手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我得意地说出答案:“一百五十七万六千八百米,怎么样?”

  他摊开手:“很遗憾,答案错误。

  “不可能,”我拿出纸写给他看,“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四、也就是三百六十五乘以……”

  “你的数字没错,”他又露出了那孩要告的笑容,“如果樱花一年四季都开放的话。”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居然上当了。

  “别这么沮丧嘛,”他拍拍我的肩膀,“作为安慰,我把那个地点告诉你好了。”

  “真的?”我遭受了一连串挫败后总算还是有补偿的。

  “当然,”他回到长椅上坐下来,“就在这里。

  “这里?”我纳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樱林偏僻的外缘,虽然有一棵特别高大的樱花树,但比不上林中樱花最繁盛的地带。除了陆樱其坐着的长椅,旁边只有一个陈旧的电话亭,“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那就要你自己去找了,”他微笑起来,“我可是连地点都告诉你了,你要还是找不到的话.

  “我知道了,”我气恼地打断他,“我会找到的,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绝对会找给你看的!”

  还好樱花不是四季开放,这样在明年樱花开放之前我都不再见到这张脸了。

  然而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再次看到了这张脸。那天我像小学和初中开学首日一样,白天在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演讲,晚上在开学晚会上小提琴独奏。我一直坚信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坚持在每个开学第一天将自己表现得锋芒毕露,好让自己的高中三年继续在人们心中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结果我在后台拿着小提琴准备上场,陆樱其却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才知道他也升到了育樱高中部。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拉小提琴啊。”他赞叹地说。

  “那当然,我从幼儿园就开始练了。”我得意地扬起下巴。

  “那么今年你不要拉小提琴了,改成唱歌怎么样?”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忘记了吗?”他开心地笑了起来,“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我当然忘不了那样的耻辱,不过这家伙也太小看我了,居然以为

  唱歌就能难住我,我可是学过声乐的。于是我自信地抱起胳膊:“就这样?”

  他挑起眉毛:“我只说唱歌,有说过唱什么吗?”

  “什么都可以,随便你点。

  “那么,”他的笑容瞬间放大,“你就唱《种太阳》吧。”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么简单的歌都不会唱,”他若有所思地说,“那就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陆樱其!”我愤怒地打断他,“我才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呢!”

  “好吧”他一副受伤害的样子,“不过只是个简单的约定而已,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

  我瞪了他半天,最终无奈地丢下小提琴走上了舞台。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当我说出要为大家演唱一首《种太阳》时,白天演讲时台下那些崇敬的目光全部变为了诧异。

  “黎晓落,你忘记带道具了!”陆樱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松了口气,那家伙也许只是跟我开玩笑的,总不会真让我这样出丑,至少还是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帮我把小提琴送上来了。

  然而我转身的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因为陆樱其怀里抱着的并不是小提琴,而是一个画着鬼脸的巨大太阳气球,然后笑容满面地把它硬塞进我手里。

  拜陆樱其所赐,人学晚会使我成了全校的笑柄,现在的我再不能目中无人地走在校园里了。我正郁闷着自己的高中生活被那家伙的恶作剧这样毁掉了,几个女生课间却突然过来说要和我做朋友,其中一个还是初中三年从未和我讲过话的诗音。

  很久之后她才对我说:“初中我和大家一样觉得你是个傲慢很冷漠的人,所以有些怕你,但那天看你在台上那么手足无措地唱着《种太阳》,觉得你好可爱。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你是个那么可爱的人呢。

  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我被诗音这样的人说可爱,被这些我一向看不起的人当作朋友,我一定会很生气。可那天诗音这样说了之后,我却感到莫名的开心,开心到让我几乎掉下眼泪。

  不想被她们察觉这些,我久违地躲到了学校的阁楼。望着窗外再次飘满樱花的校园,我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一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真是个偷懒的好地方呢。”

  我诧异地回头,陆樱其竟然站在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解地问。

  “刚刚准备去午睡,看到你鬼鬼崇崇的就跟来了。”

  “我才没鬼鬼崇棠……”我没说完就被窗外美丽的风景吸引了注意,一阵风吹过,樱花像曾经看到的一样再次涌起阵阵粉红色的波浪。

  “好漂亮”

  “好漂亮。”

  我惊讶地望向陆樱其,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温柔地微笑着,那画面像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的漂亮、安静。

  我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曾经站在这里看着窗外的花海惊喜地说着“好漂亮”的我,从没相过有一天会得到回应。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不再孤独了吗?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寻找陆樱其赢过我的那个地方,我每天都在长椅附近打转,扣各个角度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美丽的画面。我甚至以学生会检查教室的名义跑到每个教室的窗户往外观察,也没有什么发现。直到有一天诗音她们路过长椅那里以为我是在寻宝,我百口莫辩只好请她们帮忙。

  “你有没有到电话亭里找找?”诗音问。

  “去过了,里面只有一个小窗户,从那里只能看见外面那棵树而已,”我吸了几气,“别说那么显眼的地方,我可是连椅子下面都搜过了。”

  于是这个樱花季结束时,我只能再次在陆樱其面前认输。

  “你去年说的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怀疑地问。

  “才没有,”他万分委屈地说,“好心提示你还冤枉我。

  “那你能不能再提示我一下?”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好啊,”他又露出了那种狡黠的笑容,“那你这次用什么交换呢?”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要什么?”

  “这次很简单,”他爽快地说,“我想要阁楼的钥匙,长椅那边被你霸占了,我现在都没有地方睡午觉了。

  “这个好说,”我大方地把钥匙给他,“提示呢?”

  “提示啊……”他想了想弯腰抓起地上的花瓣往怀里塞,我疑惑地看着他要做什么,结果他突然抱起那一大捧花瓣全部撒在我头上。

  “陆樱其!”我愤怒地拍掉满头的花瓣,他却开心地笑着跑开了。

  就这样我和陆樱其交换了中午休息的场所,直到来年樱花再次盛开也没有换回来。

  我之所以那么大方地把钥匙交给他,是因为他那么渴柔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说了“好漂亮”,所以我希望来年樱花再次盛开之时,他是可以第一个看见的人。

  而我执着于寻找那个地点的理由,不再仅仅是为了胜利,而是逐渐变成了我想看见陆樱其看见的最美的风景,感受他看到那些风景时的心情。

  这年春日的午后我不再奔跑,而是静静地躺在长椅上,看着树木生出小小的花苞,看着花朵轻轻绽放,再看着花瓣漫天飞舞。目睹了整个温柔过程的我,内心仿佛也在一点点变得温柔起来,渐渐明白为什么陆樱其的笑容可以那样温柔了。

  “这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上方一个声音响起,我惊讶地拾头,一个留寸头的男生正不解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不想理他。

  第二天中午他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也没理我,只是站在我旁边盯着树看。

  曾经有一个笑话,一只猴子看见路边一排动物都在望着天空,它也过去一起望着天空。过了很久它也没发现什么东西,于是问旁边的狐狸,狐狸说是免子在这里看,免于说是熊在这里看,熊说是大象在这里看……最后依次问到第一个在这里看的猫,它说它只是仰着脖子睡觉而已。这个笑话发生在现实中却格外丢脸,因为那个男生之后又来了许多人,看见我们两个呆呆地望着树看便停下来一起望着树,结果一群人像傻瓜一样站了一中午。

  于是第三天那个男生再出现的时候,我无语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来了?”

  “那可不行,”他一副很有理的样子,“地方又不是你的,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我又没碍到你。”

  “你在看什么?”

  “你又不告诉我你在看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叹了口气,只好交代了来龙去脉。结果他听完两眼放光,拍着胸脯说:“我来帮你找,我最喜欢这种事情了!”

  “不用了……

  “你拒绝的话我就每天都来妨碍你!”他把无赖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后来我才知道他最喜欢的事情不是帮助别人,而是跟陆樱其对着干。这个男生叫木檎,和陆樱其一样是美术社的,但每次比赛都输给他很不服气。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他对我产生了一种革命友谊。

  “亏你还是年级第一名,”某天他拿出纸笔在我旁边坐下来,“这样傻看能有什么用,必须动脑子分析。

  “这种事情怎么分析?”我翻了个白眼。

  “我最了解陆樱其了,”他自信地说、“那家伙画画就喜欢弄此玄乎的东西赚少女心,他拍的樱花八成借助了什么背景,譬如说特殊天气

  “你说雨雪之类的?”我想了想说,“可四月不可能有害,下雨的话,花被打落反而很难看。

  “那一定是风,”他肯定地说,“樱花在风中飘落的样子最美了

  “可是一阵风吹来整个校园的花都飘吧,为什么说这里就是最美的。”我否定道。

  讨论进入了死胡同,我们便自动解散了。然而傍晚木檎突然跑来教室拉住我就跑,开心地说:“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我跟着他跑到长椅边,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发现是他头上别了一副粉色的女式眼镜。

  “你戴这五意儿做什么?”我嫌弃地要帮他拿下来,他却宝贝般地护住:“别乱动,我好不容易借到的,这可是我们战胜陆樱其的关键武器。”

  “它能发射激光吗?”我无语地问。

  “严肃点,”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问你,陆樱其有我们没有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

  “眼镜!他比我们多了一副眼镜,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什么意思?”我越来越糊涂了

  “我想到陆樱其利用的天气了,是雾!”他兴奋地说,“有一种景观叫雾樱,但我们这里很少下雾。”

  “你是说陆樱其眼睛近视所以看东西模糊得像雾一样,”我一阵无语,“那样就连花都看不清楚了吧。

  “跟你说不明白,直接试试看好了。”他嫌弃地摘下眼镜对它吹了口气,镜片上顿时泛起一片水雾,然后他把眼睛戴到我脸上:“怎么样,看见了吗?”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眼前的樱花仿佛笼罩在大片水雾中,唯美如同仙境。

  一定是这个,这一定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惊喜过后,我却感到淡淡的失落,不是因为我没有亲手打败陆樱其,而是以后我们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眼眶中泪水的热气,使镜片上的水雾忍忍无法散态。

  第二天早晨我在学校门口遇见了陆樱其,看见我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怎么样黎晓落,还没找到对不对?”

  所谓的合适的时机就是现在吧。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然后做慢地欣赏者对方的笑容变为失落的过程,那种胜利感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沉默了。

  我静静地望着陆樱其的笑容,那曾经最让我上火的得意笑容,而此则一想到它们会消失却感到那么心痛。我从来不相信我会这样喜欢一个人的笑容,喜欢到超过了我服喜欢的胜利感,即使那笑容建立在我的失败之上也如此喜欢。

  “没有。”我像从前一样瞪了他一眼走进学校。

  直到那年的樱花全部凋谢,我也没有把答案说出口。正因为这样,我才可以用那么温柔的心情期盼着来年的樱花盛开。

  那时的我以为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年,我都会用这样温柔的心情期盼着樱花盛开的。

  我像曾经无数次一样走过落满樱花的小路,来到和陆樱其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木檎正坐在榆子上等我,他手中年老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们打过招呼后,他把信封递给我:“我就知道你最终会来的,还好我没丢掉。“

  我接过来没说话

  “你还是小心眼,”他叹了口气,“那家伙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生气吗?”

  “如果我生气的话就不会来了。”我淡淡地说着望向天空,那里的其他角落是陆樱其消失的地方。

四季是花瓣,你是那双眼

  高三那年的寒假,陆樱其和家人一起出去旅行,途中飞机发生了事故,他便再也没有回来。那个把空气变得透明的人就那样消失在了透明的天空中,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也成了我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那个春天我每天都躲在看不见樱花的教室里,直到有一天木檎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来找我。

  他把信封塞给我:“这是我从那家伙的东西里找到的,他把比赛照片的内容画了下来,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我茫然地望着他,“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尴尬地抓抓头发:“那个答案我问过他了,他说是错的。”

  “你问过他?”我惊讶地说,“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以为是雾的那天啊,我晚上就去问他了,结果被取笑了一番。

  我苦涩地笑了,原来第二天早晨遇见陆樱其的时候,他早就知道我想到答案了,却对着沉默的我若无其事地笑着。

  我突然一阵心酸,整个春天没有流过一滴泪水的我在这一刻大声哭了起来,然后把信封丢给木檎哭着跑了出去。

  “你那时真的吓到我了。”木檎摇摇头,“可是我却觉得,那家伙之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是想让你亲眼发现那个地方,他应该是想看到那一刻你惊喜与幸福的表情吧。”

  “是吗?”我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比较喜欢看见我挫败的表情。”

  木檎离开后,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将信封打开。我走进旁边废弃的电话亭,将信封放进早已坏掉的电话下面。

  再见了陆樱其,我悲伤地笑了,就让这个答案和那此记忆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一阵风从小窗吹来,响起了沙沙的声音,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疑惑地抬头,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铺天盖地的粉色花瓣随着风从那小小的窗口涌进来。它们飞舞着扑向我,覆盖了我所有视线。我征怔地看着那些大片大片不断向我飞来的花瓣它们美丽的样子让我忘记了躲避,也完全无处逃,任它何打在脸上产生微微的痛感。

  眼泪,缓缓地落了下来。即使再也无法相见我也能够确认,这一定是陆樱其想让我看到的风景总是被急躁的我忽略的风景。就像曾经那些懵懂温暖的心情,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积累一点点酝酿,终有一天浓烈得再也无法掩盖。

  樱花真的不是四季都开放的吗?那么这些从与你相遇开始就飘着的花瓣,是从哪里降落的呢?

  一秒钟五厘米,一小时就是一百八十米。一天是四千三百二十米,一年是一百五十七万六千八百米。那么十年就是―千五百七十六万八千米,我相信那就是天堂的距离。

  那些从天堂的你手中落下的花瓣啊,它们飘过了十年光阴,终于来到了我面前。

  我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幅画。

  大片大片的樱花在风中飞舞着覆盖了整个画面,而那些花瓣的缝隙中能隐约看见学校的阁楼,窗边坐着一个少女,她望着远处的风景,满脸的惊喜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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