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干了很多农活和家务活,做得最不成功的就是拔猪草了。可能这个事情是女孩子特有的家务活吧,我一个男孩子总觉得做这个事情很丢人,所以“业绩”就比较为难了。
我们家也是重男轻女的,只是重在父母心里的,表面上我什么事也要跟他们一起平分着做,包括猪草和洗碗,特别是洗碗,人还没有灶台高,需要踮脚在小凳子上才能洗,估计那个碗洗得也不怎么干净的。幸亏那个时候菜里普遍缺油,碗筷上估计更缺,所以只要在水里荡一荡就会“洁白如初”了。
话题回到猪草上来。那个时候的农民真会干,农田责任到户后,不要说地里,连田埂上、垄背上也是锄得干干净净的,拔点猪草像是找药材,千辛万苦,这里一株,那里一株,一个傍晚只能弄个四五斤,还不够肥猪两三口。家里除了父母亲不拔,我们姐弟四个每天都要拔的,不管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就像现在学生钉钉里的打卡。
我最可伶,除了是男孩子的缘故,还因为我的工具最别扭。姐姐们用篮子,正常的工具,我用的是畚箕,就是父亲挑担用的那个竹筐,有一个底,两边是高高的框。那个工具比我人头还高,还有就是不好拎,也不好挎,重么死重,让我本来就反感的拔猪草“烦上加烦”。
因为工具笨重的缘故,一般我赶不上姐姐们的,也没有男性伙伴,所以拔猪草是一天当中我沉思最多的时候。头上是越来越暗的晚霞,眼里是越来越模糊的猪草。说是没有伙伴,也不全是。猪草一般是在紧挨着的隔壁村里拔的,所以隔壁村里几个女同学放学后晃悠晃悠走回来,会坐在旁边不远不近地看着我,还会嬉皮笑脸地指指点点告诉我哪里有一株。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这几个女孩子长得都很好看,这是自尊心脆弱的我最难过的事了,低着头,深深地低着头,红红的晚霞映照着我红红的脖子红红的脸。
也有喜出望外的时候。有一次,我发现一个小水塘里一片片都是空心草,藤蔓一样滋长着,我就割了满满的一大竹筐,连背带拖的弄回家。结果母亲看了看说:“这种草,家里的母猪不吃的”。多冤枉,辛辛苦苦拔来的、倒在门口的空地上,几天都没有烂掉,真是戳眼睛。后来想想也是的,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两只母猪,摇钱树,得好好地服侍她,要不然,过年的新衣服和年后的学杂费就没有着落了。
时代变化得太快,短短的几十年,猪草已经长得满地都是了,田里地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拔猪草的孩子了。当年被母猪嫌弃的空心草,也已经成为人们可口的蔬菜了,真是“旧时母猪嫌弃草,飞入寻常百姓桌”。与我来说,我是坚持不吃的,不跟她的味道有关,而是一看到她我就会想到满身泥垢的我家的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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