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华桂,29岁,住在郊区,开办一个不大不小的养鸡场,以养柴鸡为主。这是我与她签订了供货合同才略略知晓她的大致情况。
那天店里大厨对她的柴鸡鉴定后,悄悄对我耳语:老板,你交好运了。这鸡货真价实,可考虑长期合作。我闻听大喜,与她达成意向:这批鸡现金交易,以后定期送货,下月初结清上月的货款。
这条款多少对她有些不公平,但她从今以后不必再四处奔波零售卖,而且对鸡的价格我也未讨价还价,因此我是心安理得,她初始有些犹豫,可看到我如此豪爽,又四处看了看店面,确定我不是骗子后,也痛快地答应了。
看得出她很高兴,因为当我要帮她修车时,她死活不肯,还爽朗说帮我修,我自然是推辞,双方推来让去,我说,算了,咱们各扫门前雪。以后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哈。她乌黑的眼晴里是满满的欣喜。
自从用上了她的鸡,店里的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我对经常来的顾客作了回访,大家一致交口赞誉。这让我对她更加放心,半年不到,索性又开个分店。但问题却来了:她的鸡却供应不上了。
你应该把养鸡场扩大规模。一次她送完货准备走人时我皱着眉头说。
我也想啊,可是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她捋捋搭在肩上的长长的黑发,面带歉意地说。
可以雇工帮一帮,你做老板不香么?我撇了撇嘴。
她沉默了,但我看到她那双乌黑的眼晴却奕奕闪光。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点到为止。因为多年生意场打滚经验告诉我,对别人的事情看透不说透,不掺合对方的私人空间,免得落下怨怼。她与我只是市场上的买卖关系,我认货,她认钱,中间有合同和信誉背书,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其乐融融,这是最规范的生意规则。至于其它的七七八八,诸如家庭,婚姻等家长里短,最好不闻不问,免得分心,影响了生意。
不过,她显然对我的建议进行了认真的考虑并付诸实施。又有一次,她拿到上个月的货款,满脸欢笑,说“可好了,刚好银行贷款有部分到期,得抓紧还上。”又冲我笑笑“这贷款可是咬牙贷的,为的是扩大规模”。
我心里暗吃一惊:这娘儿们真下手了,怪不得这鸡,源源不断供了上来。我还以为她外出收购转手过来弥补空档,当时我还特意交代大厨们仔细验收,别让她钻了空子。一旦发现就狠狠处罚。
女人一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尤其是像这铺摊子的大事,表现得特别明显。但她就不吭不哈地干上了,而且看她的表情和实际状况还是相当的成功。
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同时心内还有些小得意:不经意的一句话她竟奉为圭臬,这让我觉着很有范儿。第一次从心底里对她产生了温馨的好感。
她还是那次追尾时的模样,椭圆脸蛋,细长的眉,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一双灵动黑亮的大眼睛透着精明,微微丰满的身材,把衣服撑得凹凸有致,散发着自然健美的气息。只是皮肤比以前稍黑了,脸色也略显憔悴。
你得注意身体哈,也别太拼了。我下意识说出一句关切的话,虽然不疼不痒,几近于外交辞令,但能说得出,着实让我自己都吃惊。因为自从干互联网受了那个女人的“调戏”之后,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我对女人们均是一种漠然的态度,时刻保持距离。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她却像受到莫大的鼓舞似的,脸上立即红霞飘飞,感激地冲我粲然一笑,扬扬手转身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健美的身影,我不由陷入了深思。命运是如此奇怪,前一个女人颐指气使,暧昧之极,差点把我在互联网上摁死。这个女人,不卑不亢有着惊人的力量,而且,看势头我的店日渐火爆起来,与她有极大的关系。
难道是上帝看我无亲无故在江湖上漂流游荡,实在不忍心从而大发慈悲?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也不指望他老人家大发善心,我只知道,任何地方都没有免费的午餐,谁也不会相信你的眼泪,哪怕你肚子饿扁,眼泪流干。
我,只相信自己,因为世界上的路注定是孤独人的命运线。人与人的关系,可能一辈子是平行的,也有可能在某个节点与别人交叉,但终归是要再次平行,即使是暂时的纠缠,扭结,那最后的终点,依然是一个人的狂欢。
我与华桂就这样暂时的交叉着,扭结着,滚滚而来的利润冲淡了我们除了生意之外的任何闲扯,在金钱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多余。
但是,一场危机正在悄悄袭来,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在人们的心头。生意,是山崩似的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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