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还是离开吧!”萌萌细雨站起来朝楼道口款步走去。
欣喜若狂的我立马站起来跟着萌萌细雨的脚步朝门口走去,可走到她身边,她手掌一推把我立在原地,还笑着冲我摇了摇头。
“不是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一切,刚刚一切还好好的,如凌晨起床前的一个小梦,忽而被一声响雷给打醒,睁开眼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
“这里还有别人吗?”雷风似乎也不大相信萌萌细雨,稍稍朝我们站立的位置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和萌萌细雨,这身体距离很近但心灵距离瞬间疏远的两个人。
“服务员在那边。”萌萌细雨头也不回地指了指吧台,那几个正干闲事的服务员都是低头族,根本不关心这边两男一女发生的肥皂剧。
“你要跟服务员走?”雷风昂着脖子看着那几个服务员,仿佛透过人群看舞台中央的表演,可我和萌萌细雨的位置并没有挡着他的视线,就算他蹲下一样可以看到吧台和服务员的头颈。
我看向雷风注意力集中的地方,这里我的的确确是第一次来,以前都没有从这附近路过过,凭印象我无法确定萌萌细雨是否和其中一个服务员认识,但看那举手投足散漫随意的气质,还有身体慵懒无力的状态,我大致可以确定她们和萌萌细雨不相识,若相识至少会和她说几句话,可进来以后就形同路人,我想她们和萌萌细雨本来就是路人。
那萌萌细雨又是要和谁走?
“我想差不多了。”萌萌细雨说,嘴角微微一笑,可笑容怪异得恐怖,就像不是地球人脸上有的笑容。
“什么差不多了?”雷风说,声音尖细了不少,眼睛不自觉微微一瞪,露出了一小部分白眼仁。
“我想我可以走了。”萌萌细雨说,淡淡一笑,回过身去,但没有动脚,仿佛在等待什么。
雷风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萌萌细雨前面,一瞬间的事情,动作快速得像短跑运动员的起跑。
“等等!”雷风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但在这空寂的咖啡馆里依然显得大声。
“差不多得了,雷风。”我说向前一步,站在萌萌细雨和雷风身体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背对着萌萌细雨,挺了挺胸膛,稍稍靠近雷风站了一点,说:“萌萌细雨的世界永远不欢迎你,请你自觉离开。”
“什么萌萌细雨啊,她是萌萌。”雷风冲我怒吼一句,转而笑着对萌萌细雨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了,从高一认识开始,熟识你的人都叫你萌萌,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管你叫过萌萌细雨,连你的外号里都没有四个字的,什么时候变成的萌萌细雨,你发哪门子神经?”
“我叫什么,随人,不随你,你无权决定,雷风,我这里不欢迎你。”萌萌细雨说,看着楼道口,嘴动了动,才说:“该走了,是时候了。”
“走吧,别理这个废话狂。”我说,看着楼道口,心想离开这里以后会和萌萌细雨到什么地方呢,她会带我到哪里去呢,会不会只是随意走走到处逛逛呢?
“我确实想走了,但不是和你,糗毅。”萌萌细雨说,又推了我一掌,好在她不是倚天屠龙记里峨眉派那个妖尼姑,不然我这连阿紫都不如的男人会受致命的伤害的。
“和我吗??”雷风傻乎乎地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仿佛要把食指放进口腔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萌萌细雨瞪他一眼,恶狠狠的,而雷风仿佛真的傻了,没看见似的没有反应,萌萌细雨只好这么说:“如此确定?”
“反正这里只有我和糗毅认识你,非他既我,没有他人。”雷风拍拍胸脯说:“我想这个老男人是没有资格跟萌萌细雨一路的。”
“我是她哥!”瞬间我火冒三丈,怒吼一声。
“你们几位小声,别以为这里没其他人就可以大声喧哗。”服务员那边终于有了反应,这是我和萌萌细雨坐下来直到将要离开的第一句话。
“我有认吗?”如果不是刚刚服务员善意的提醒,我想萌萌细雨这个话一样是用巨粗的音量吼出来的。
“可你自己都说过一次,我有印象,我没记错。”我说,理直气壮,因为我说的没错。
“现在不是了。”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走吧!”萌萌细雨冲雷风点了点头,搞得我莫名其妙,像被救起的落水者睁开眼睛的一瞬间。
“真的是我吗?”欣喜若狂的雷风跳着站到他心爱的萌萌面前,手指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这次不是一个怪异的动作了,这个动作反而无意中把萌萌细雨逗乐了。
“等等!”我疾步走到两人跟前,拦在她和他将要去的路上,可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两个人,所以话急急说出了口:“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萌萌细雨,我们的友谊一向很坚固,你一向很讨厌看到这个人,但你今天却要跟他走,和他一起下楼去,下楼以后不知道一起去什么地方,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你明明很讨厌他。”
“我必须跟你说吗?”萌萌细雨头一昂脖子一偏,说,那样子搞怪中有几分滑稽,颇像一只待宰的活鸡。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想知道。”我说,不由地因为心肠软了,或许她真心想和雷风出去走走,仅仅是因为两人多年的友谊,毕竟在我认识萌萌细雨以前两人就认识,还一起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
“你想知道我就必须说?”萌萌细雨一声冷笑,说:“你想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就是一个理由,我绝不阻拦你和谁散步,这是你的自由,我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某某,我没有阻止你的权利,但我想知道你这样做背后的行为动机。”我说,主动往楼道口的方向退了半步,这个行为背后的意图很明显,读书不少的萌萌细雨一看就明白。
“我只是想和雷风出去走走,没有理由。”萌萌细雨说,说完就往前走,和我腿脚一动,身子一晃,立在萌萌细雨跟前,我粗鲁的呼吸她的脸蛋都能感受到。
“不——许——走!”我咬着牙蹦出这几个字,几乎是在用从来没有练习过的腹语在表达我的心声。
“走了,糗毅,拜拜。”萌萌细雨冲就在眼前的我挥挥手,从我一侧绕过去,径直朝门口奔去,我伸手想拦住她,谁知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我就被迫放她走了。我手臂伸直,她半弯着伸出手臂,手腕外侧靠在我的手腕下面,然后肘关节往上提了提,这个时候手腕的位置没有改变,然后整条弯曲的手臂忽然往后一抡,身体往前一进,就化解了我手臂的力量,我的手已在她身后。而雷风跟了过去。
功夫??
我呆呆望着她,目送她走向楼道口,走进那灯光没有外面阳光明亮的地方,然后一步一步往下,剩半个侧影,最后突然消失了。
人都消失了,我还呆呆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意识一直停留在她从我视线里消失的瞬间,脑海中的画面似乎和眼前的现实场景重合,其实我知道现实世界那个楼道口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个门框几节台阶,记忆中的画面却异常生动,仿佛灯光特效下的舞台。
木楞了十来分钟,最后我确定一件事,萌萌细雨离开了。
我想,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一个人喝咖啡不是我的习惯,我不是喜欢冥想也不是一个习惯独处的人,在萌萌细雨和雷风离开以后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不觉得孤独,不觉得寂寞,但到头来我终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问好说话,没有人可以谈心聊天,我不认识服务员,服务员眼中的陌生人只是顾客,我知道,差不多了,我该离开了。
一个人走进楼道。
果然,这里和我刚刚在厅里面见到的印象完全吻合,这里的光线不如厅里面那般明亮,而且这里随着台阶的下落隔几步就有一盏黄灯,黄灯毕竟是黄光,发出的光芒都不是自然光,在楼道里幽幽地照着,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和台阶,但我的身体都只有一片模糊不清的阴影。刚刚在厅里好多了,头顶装饰得素雅的天花板的灯亮着,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太阳光斜斜照进来,靠近窗户的地上有明显的阳光,稍稍里面一点只有漫反射后的光芒,白亮亮的一片,既不刺眼也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呆在那样的环境里聊天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可这些都只是回忆,此刻我是一个人。
一步一步往下走,越往下走心里就越慌,以至于产生了一种错觉,楼道的坡度正在慢慢变陡,而且越变越陡越变越陡,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悬崖边伸着脖子往下看,透过很长的距离看到下面清晰的地面,其实楼道一层与另一层之间的落差不足十米,可我竟然看出了一种超过百米的感觉,而且越看越险越看越险,我一步一步往下走,都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移动,仿佛我正从悬崖坠落下去,手脚乱舞着,身体虚飘飘的,甚至好像有些云气从我身边划过。
心跳乱了,呼吸急促了,手脚不停使唤了,眼睛都有些起雾了,耳朵里甚至传来了风的呼呼声,身体的重心都感觉不到在哪里,头和脚哪个在上边哪个在下边也说不清。
直到快走到大门口了,我看到斜斜照在地上的阳光,一抹新鲜又光亮的艳橙色,地上是一个矩形的光亮,在黑漆漆的楼道口形成一个特殊的图形,仿佛用水彩颜料画的一般。
终于到了,我长吁一口气。
进入光明的世界,告别了那个短暂的黑夜,阳光和空气再次变得和谐,踩在地上心头稍稍舒服一些,毕竟我已经重新获得一切。到街上随处走走,在树荫下歇歇,心安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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