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头,正撞见她盯我看的眼睛。心不由得软了一下,那是多么清澈友善的眼神呀。但接下来我牙一咬,心说,只是看着跟个好人似的。
我一走了之。不成想那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的眼神交流。
1.
我跟她是在高一成了整天黏在一起的闺密。她不苟言笑,不合群,是枚学霸。却不知怎么主动跟我做起了朋友。信这样说:“丁丁,你和竹青,一个开朗一个含蓄,一个明丽一个呆萌,一个高挑一个玲珑,一个学霸一个学民,怎么能这么亲密?”
我问她,她说:“你一说话,我有见到圣女的感觉。我像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你头周围的光环。一接触,你又这样子真诚清爽。教我怎么不拉你到我生命中来?”
高一我们同桌,她的寝室在我的隔壁,我们每天一起说笑着去食堂吃饭,说笑着去教室,说笑着回宿舍。我们把三点一线的学校生活过得风声水起,笑语欢歌……我还把她介绍进我的死党圈,里面有我小学,中学甚至补习班的好友,周末或假期闲暇,一起看最新电影,high歌,郊游,等等,都是因想了,聚一聚。几次下来,她也融入了我的圈子,和我的一些死党们成了朋友。
2.
闹翻是因隔壁班的男孩信,我最铁的死党。我们从幼儿园就一块儿,没经任何刻意的安排。一直同校同级到现在。到初中还一直结伴上下学。高中虽知男女有别,但或许受了相同的教育,都有相同逆反的心理。我们坦坦荡荡,没想到要避嫌。我们还象小时候在校见到了,就会驻足聊半天,丝毫不介意来来去去的目光。不同的是原来长得比我弱小的男孩现在高我半个头,从要我保护变成了要保护我了。
高二的校艺术节年级选拔晚会,我和竹青吉他弹唱许巍的“执着”获得雷鸣般的掌声。我们下台后遇信,目光交会,我刚要说什么,他突然低头转了身。让我的一团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你们老班为咱们接触太多找你谈话了,怎么躲起我来了。”第二天我单刀直入问。
信犹豫了半天,说:“不是躲你,是……竹青,说她……喜欢我……”
什么?我惊诧莫名。怎么可能?
是!信一表人才!可谁不知信和我最近,即便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也是因为我们有意的不向那方面发展,等待着青苹果变红的一天,水到渠成的一天。
我最亲的闺蜜能这样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跟她是无话不谈,却被她蒙在鼓里。
不会是一见钟情吧?一个人时,我悻悻地嘟哝到:怪不得她怎么对我那么好。原来是要通过我接触信?……
3.
我做事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泥带水。回到教室就抱着书包坐到最后排的空位。这是深秋的一天,我决定与她绝交。
我当然想质问她,但又不想出卖信。我了解信被迫交待是因从没想过,也从不会骗我。但把女生的表白告诉另一女生。一般人会觉着虚荣,不善良。不想让信被小看。
哼,你想不明白是你傻,蒙在鼓里是对你的惩罚。哼,就讨厌你,不给你道理。
我们在年级汇演的节目获了第二名,有幸参加校文艺汇演。她约我排练节目。我拒绝了。退出了演出。
这事让她看出这次和以往打打闹闹的大不同,我是真下了决心。 从此,她不再等我一起走。
只是经常性地默默注视我,眼神落寞。
“哎?这阵怎么没看你和竹青一起呀?”一天信问
“你想她了,自己找呀。我不去高攀尖子生。”
“不会是因为那天我的话吧?”
“你说什么了?我忘了。哦,我记起来了,你奇怪过我们看上去那么不搭的人怎么成了朋友。怎么现在我们正常了,你又觉不正常了?”我不告实情,是不想让信觉得我小气。
“你们女生之间呀,一会儿如胶似漆,一会儿形同陌路。唉!”信摇了摇头。
我走留下的空位,开始偶尔有人来坐下问问题。后来一向冷傲的校花见我确实不回去了。便借口视力下降抛弃了原来的同桌,去了前面的空位。我在后排见校花又是甜言蜜语,又是送零食送小礼物,又是凡事欲结伴而行。竹青总是淡淡地客气笑着,总是轻轻地婉拒。我心说,有什么了不起,这么骄傲。校花的收获也是很大的,经常看到竹青给她讲题。
4.
体育课上,我跳高扭伤了脚,竹青第一个跑过来,看伤得不轻,不顾我的拒绝,背起我就去医务室。在扶着我回宿舍路上,她说明天接送我,我被感动得心软软的,失去了主张。正不知该如何之际,信慌里慌张跑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他焦急地问。我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伤到骨头,医生说差不多一星期就恢复了。”
信放了心。即刻把话题转移到竹青身上。
“你这次数学竞赛得了一等奖,超超超厉害。”
“哪里有。”
看他眼中由衷的敬慕,看她假意谦虚地低下头,嘴都合不拢了。不由我心头火起。
“哎呀喂,脚脖子有点疼,走不动了。”我打岔。
“我背你”。信背起我来。
到女生宿舍前,他对她说,“男生止步,托付给你了。”
“放心。”他们四目相对,笑意盈盈。看得我眉头紧锁,为掩饰,又喊“脚脖子又有点疼了。”
5.
第二天提前半小时我就让同室的同学把我送走了。重新让自己的心硬了起来。
收到她的一封信:不知有什么误会,让你对我这么冷淡。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你不去假装的性格。我很珍惜我们一起的日子,那是我中学里最开心的时光。我有些孤寂,但身边那个一起吃饭,一起吵闹的位置还给你空着……
我没有回。整整一年,我们疏远着。她没再交特别密切的朋友。她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示好——顺便给我拿作业本,不小心照面了热情得一笑……
高三寒假,正在屋里望着一道数学题发愁,没有竹青的二次讲解,数学已经退步了四十多分。妈客厅大叫,快来,竹青出事了。电视新闻上正播勇救落水儿童的事迹。听完“救人者柳竹青正在抢救中”,我斩钉截铁地说:妈,送我去那家医院。
车上,我泪止不住得流着,脑海里是对不住她的点点滴滴......
——课间她走来对我说:你数学成绩下降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帮你。我盯了她一眼,掉头就走。其实她的成绩也下降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伤心吧。
——她从什么时侯起走过我时总忧戚地哼唱着那首执着……
桩桩件件都在说明她是多么磊落的人,她对这段友情多么珍惜, 一年来我怎么就视而不见?为什么没想过那几个字只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想她真以为我们是像兄妹一样?耳边想起她哼唱的“执着”。把首激昂的歌唱得充满了疲惫和无奈,对孤傲的她来说,每次踩着尊严主动地示好,都会像翻过一座山。山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目标却还是那么遥远。她唱歌时哀怨的眼神似在说: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好。我要怎样才能让你信任?
我用我的执迷不悟对抗了她对友情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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