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街上走着,八月的天气沉闷无比。太阳与厚厚的云层在天穹的两边对望,从阳光下走进云层底,却体会不出什么区别,该流的汗照样流。光线带来的灼热感换了一种形式,从局部扩大到整体。人们托着沉沉的脑袋在街上走着,例如你我。你想起来我们可以打一把伞,于是我们都停下了脚步,我看着你将书包背到前面,拉开拉链,上面是一个可爱的皮卡丘钥匙扣。
你低下头翻找着。找不到吗?几秒钟后的我向你提问,你没搭腔,还在认真地翻找着。这恰恰说明了你的书包仍然和以前一样杂乱无章,一点没有长进,塞满了乱七八糟而又充满少女心的东西:和友人的信和纸条、明信片、去到哪儿一定要到哪儿的邮票、化妆盒、贴满了东西的手帐、爱豆的纪念品、个人用品等等。我们这时候是在云层底下,打伞似乎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当然,没有直射的光线并不意味着没有对皮肤造成伤害的各种射线,皮肤的保养要时刻做好;或者我更愿意想着,多年未见,你仍然想与我撑一把相合伞。
我们在人行道上。
我告诉你这座城市的故事。我一直待着这里,稍微眼见着耳闻了它的沧桑和青春,我相信它在不断发展。比如你我居住的老房区,现在都拆得七七八八。人行道两旁的房屋,一边代表过往:灰而泛黄的外观隐约见着几条缝隙,千篇一律的格局,狭小的铁罩窗阳台和每家每户固定在同一位置的空调外机。一边代表现代:高楼大厦。不必赘述,这个词本身就让人印象深刻。
忽然就有风吹过来了。八月的天气是不是很奇怪?你早就撑起了伞,可现在凉风习习,凉快无比。从我们身旁走过的路人,有人在抽烟,是个小伙子,黑色上衣和棕色牛仔裤,手放在裤袋里,晃着头上的耳机,弓着背扭啊扭地走过去。一个在打电话的大妈:喂,孩子他爸,要下雨了,快收衣服。我们仍然继续走着路,要下雨了,真的吗,嗯。未来两小时内预测降雨量十毫米。什么概念?不知道。我们快找地方歇一歇吧。
我们在咖啡厅里了。好久不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习惯性地垂下视线,但又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重新抬了上来,而你已经在观察店里的装潢。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死宅,也无需看轻小说和galgame来练习与异性同学朋友之间的对话。我现在同样不是一个死宅,可话却越来越难以说出口了。比如,我们来聊什么呢?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我很好,你呢?轻小说和galgame的对话目的非常简单,那是男主角的攻略游戏,非常虚假与媚宅。我喜欢看番剧,喜爱二次元与部分ACG游戏、音乐,可是我自认为我并不属于这个圈子。我在学日语,因为对它有些兴趣,还有便是将来可能兼职赚钱。但这兴趣也在逐渐消失,或许不及你几年前的水平。开始和结束看村上春树,他的作品风格清新自然活泼,喜欢化用,能用优美的笔触反映青年或成年人生活中的迷惘,旁侧敲击一些重大的人性宗教命题。喜欢的人自然喜欢,但他的笔没有刀锋般锐利,显得有些软弱。
回到前面,你说好久不见,我摆出个笑容,也说好久不见。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开腔了?可是并非好久不见,至少在我的脑子里是这样的。这些年来我梦见你的次数超过十次。可以理解为:我很想再见到你。或者是:我很在意你。再进一步:我喜欢你。这是你在我脑袋里面给我留下的东西,每次醒来我都会抑郁一阵子。梦里的东西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以为是真实。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聊什么呢?
咖啡店总是安静的。因为下雨,雨声淅淅沥沥,以动衬静。现代人往往不需要太大声音的娱乐,至少我不需要,一部手机和一个耳机就够了。我这么想,也许你不认同。可是这也无所谓了。你的近况我也在朋友圈得知了,与我多次设想与梦见的天差地别,因为我并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也没有体验你的情境。你变得更好了。恭喜。
我是否应当与你聊天?然后发现,你完全不是在我想象里多年后的人,我对你的了解实在太过有限,你的见识不比从前,变得丰富而五彩斑斓,即使是从前也在我之上。我无法想到你的那些奇怪的想法、有趣的点子、发光的爱豆、厉害的太太。我所有的不过是一点小聪明罢了,放在学习上有点用,但还要看我想不想学,有没有用心,能坚持多久。你瞧,我还是很骄傲的,记忆力优秀,理解力优秀,情感细腻,它们联合起来将我们曾经有过的细枝末节拼接成一个拥有美好远景的全貌,将游戏化作现实,在我的头脑里创造梦境,将再见扭曲为挂念。我更不会是你想象中的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难以交流与冷漠,说好听点叫有些拘束,再好点叫高冷。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再见面呢?我们真的有聊过天,说过话,约定在这个地点吗?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多么怡人的夜晚。明天早上,我将因为一件事情被载入我自己的史册,许久未记录的日记本。我又梦见你了,没有和你说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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