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山楂树

作者: 阙宇星空 | 来源:发表于2019-11-25 14:27 被阅读0次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到她了,只知道每次都是笑着醒来的,醒来后发现她不在身旁又怅然若失,陷入久远的回忆。

“毛(山)楂树,晒晒桠,爹犁田,我当家,过路人,莫笑我,我是咱家小当家。”这首童谣是小时候爷爷教我唱的,至今我还记得。

小时候最期待的事就是爷爷从地里干活回来,因为他每次回来兜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野果 ,有桑葚、柿子、野枣……记忆最深刻的就数那大把大把红彤彤、胖嘟嘟的山楂了。每次问爷爷是从哪儿摘的,他总是神秘兮兮地笑而不语,虽然有点生气和好奇,但我和妹妹还是为能吃到这样的“山珍”美味而感到满足。

待到长大一些,便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满山遍野寻找“野味”,大到山鸡、野兔、刺猬,小到野果、奇花异草,只要是能吃的就绝不放过。后来终于找到了山楂树的几大“据点”——后山两棵,西边田埂一棵,南边稻场路旁一棵。每逢秋收之际我便想起山上的山楂也该红了,于是叫上小伙伴,拿起自家的小竹篮就往各个“据点”跑,几乎没有一次不是满载而归的。

孩子们总是极容易感到满足,即便是放牛也别有一番滋味。我们经常三五成群的牵着各家的牛来到山上,牛在青草茂盛的地方悠闲地吃草,小伙伴们则席地而坐,悠哉地打扑克、下军棋、翻花绳,或将粗绳绑在两棵树之间荡秋千,抑或满山追野兔、掏鸟窝;夏天热的时候就把牛牵到池塘浅水处吃草,我们就在岸边摸鱼捉虾、游泳、打水仗。结果往往是牛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孩子们也玩尽兴了,便一路高歌欢笑着回家。

胆大的孩子会骑在牛背上炫耀嘚瑟,胆小的则被牛拽着跑。有时候太贪玩,一不小心牛就会跑到别人庄稼地里,少不了挨一顿骂,但这丝毫不影响小伙伴们玩耍的兴致。第二天,孩子们又会聚集在一起,向新的乐园出发……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现在每次回老家都会有不少的变化——高楼大厦平地而起,水泥路通到了家门口,村子四周环绕的青山绿水已经颓败不堪,原本热闹非凡的小村庄如今只剩下年迈的老人……记忆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儿时的那片树林,希望可以在此得到些许慰藉,但残破的山林、稀疏的树木再次使我绝望。我多少次都梦见和儿时的伙伴在这片乐园欢笑,我又多么希望小伙伴们能再次回到这里,我们一起重温旧梦!大概只有我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吧,伙伴们如今都天各一方,为各自的未来而努力拼搏,又有多少人会留恋过去呢?毕竟如我这般总是爱回忆过去的人是极少的,会被人认为是不思进取、逃避现实。可记忆中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在梦里重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我无比绝望即将离开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我久违的老朋友,她那挂满枝头的红彤彤、胖嘟嘟的身躯告诉我,怀念过去的并不是只我独自一人。是的,她就是稻场路边的那棵山楂树,她依然害羞的蜷缩在小土坡后面,我异常激动地去摘果实,才发现以前是踮着脚摘,现在是弯着腰摘,从我记事起她就长在这里,或许她的年纪比我还大哩!

村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只有她和老人们一直坚守着这片土地。看着自己的果实从青变红,由红变黑,直至无人采摘而落地腐烂,她应该是非常痛苦的,但她却仍然年复一年地努力结出丰硕的果实,只为孩子们归乡时能尽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我不禁对这位长者肃然起敬。

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摘了一颗又一颗,贪婪地索取着,而她像个母亲一样,用微笑来包容我的任性,开心地看着我吃。才咬一口我就知道,这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守望过去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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