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云朵就想要打耳洞了。
他在电话里给韩阳说“等到我瘦到了两位数,就要去打耳洞”。电话那旁的韩阳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得等到天荒地老啊”。
云朵恨得咬牙切齿,幸亏他们此时一南一北,要是还是高中那会,她早就扭过头来狠狠地踩韩阳的脚了。
韩阳是云朵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从小学,到高中,大学的时候不在一起,但是每周一次的电话,成了云朵每个星期为数不多的一丝丝期盼。
打耳洞这事,云朵是下了决心的,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韩阳居然把这事也放在了心上。今年的十九岁生日,她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对耳环,说他要成为第一个为她买耳环的人。
耳环是复古的款式,铜色的底部有三颗绿色水晶,十分有贵妇气质。云朵哭笑不得,韩阳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但是她还是珍而视之,悄悄地把它放在了柜子上的最高层,想着哪天打了耳洞要先试试看。
云朵终究坐在板凳上感受到了针穿过耳朵的那一瞬间的疼痛。几秒钟后,剧烈的疼痛转为微小的疼痛。云朵认真的盯着镜子前的自己,俏丽的短发和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开心的给韩阳拨通了电话。
韩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乱,背景声音一片嘈杂。
“你在外面吗”?云朵问。
“嗯……”在外面吃饭。
“和女孩子?”
韩阳迟疑了很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现在不太方便,过会儿再给你回电话”。说完就要挂掉。
云朵在他挂掉电话之前抢着叫出声“不用了”。耳垂处又发出尖锐的疼痛,她抓紧自己的衣角,重复了一遍“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多大的事”。
的确不是多大的事,可能自己对于韩阳来说,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吧。
先前和韩阳打电话的时候从没有流露过他有喜欢女孩子的蛛丝马迹,今天随口一问,对方的回答中似乎在昭示着他们这段友情的结束。她的脑海中都已经浮现出韩阳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越跑越远,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了。
本来打耳洞完成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是件开心的事,可是跟韩阳的这次电话,不由分说的让她心里变的塞塞的。
或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吧,雾霾天气像是灰色的茧,笼罩在其中的心情也变的格外压抑,或许还是因为握在手里的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吧。她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傻瓜,我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真的信了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期末季快要到了,云朵却总是恍恍惚惚的,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撞上电线杆。
除此之外,云朵的耳朵隔上几天就要发一次炎,如果可以按照比来计算天数的话,云朵的耳朵已经发了三次炎,距离打耳洞的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在舍友的怂恿之下,云朵给韩阳打了个电话。
韩阳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云朵的心“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她想起还没有给他说自己打耳洞的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正要悻悻的挂电话的时候,韩阳问“你哭了?那么重的鼻音”。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感冒啦?”
“你哭的声音就像打呼噜的猪一样”
“你这什么比喻?”
“……所以,你到底哭什么?”
“我发现我长那么大,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很怂”。
“这有什么好哭的,那说明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喜欢你,你赚大发了”。
“哪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啊”
“有啊”
电话那头的韩阳的声音轻巧,而云朵的声音像是有几个玻璃珠在滑动,痒而干涩。她握紧手机,小心翼翼的问:“谁?”
“我……”韩阳的声音未断,云朵赶紧挂了电话。
韩阳想说什么?他是不是想说“我哪知道”?
反正她只知道他说了个“我”字,并且,云朵此刻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电话声传来,韩阳的名字在显示屏上滚动。手机还没有拿到手里,韩阳的怒吼声清晰的传来——“云朵你是不是有病?你为啥挂我电话?”
“……我手滑”。云朵小声翼翼的回答。
“我相信你的话那就是我有病!你跑到大街上问问有哪个女生会在男生表白的时候挂掉电话?”韩阳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云朵听到了电话那头男生们的起哄声。
韩阳似乎是拿开了手机朝着寝室里的男生喊了声“别吵”,对着云朵的时候他依然怒气未消,简直是用吼的,一字一句“我、喜、欢、你”。
云朵看了看放在书柜上面的礼物盒,摸摸已经不怎么疼的耳垂,想着应该好快就可以带上韩阳送她的耳钉了吧。
她终于开口,鼻音很重,却能够听得出笑意——“我也喜欢你”。
她听得见韩阳闷闷的笑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韩阳的嘴角一下子咧开,眼睫毛因为羞涩而微微抖动的样子。
高三的时候,他踩了她的脚,在她转身致歉时他赶紧说“我不是故意的”。而她却回踩了一脚,力度不大,却笑的小人得志“我可是故意的”。
那是云朵第一次看到韩阳那样子笑。那个时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满满的都掉进他的笑容里。
时日虽漫漫,对喜欢的确认如此不易。
这个电话,像是蓄谋已久,也像是临时起意。因为——“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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