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河长5100米,自西向东,从月亮村中间蜿蜒而下,如一轮弦月将月亮村分割开来,分为左月亮村和右月亮村。月亮村是一个多民族村庄。村子里彝族和布依族人口最多,影响力也就越大。彝族在左,布依族在右,月亮河就成为了一条双方默许的楚河汉界。
在月亮村的东面有一个北盘江,一到雨季,北盘江的水就上涨,奇怪的是,上涨的水位从来没有退过。月亮村和北盘江只隔一个山头,人们都担心北盘江的水会漫过山头,然后淹没村子。
每天彝族和布依族的祭司,布摩,就会来到北盘江边开坛作法,祭祀自己的神灵,祈求得到神灵护佑。可是水位还是一天天上涨,族人却无计可施。
阿依是苏尼阿莫和阿诗玛夫妇的女儿,阿依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得阿莫和阿诗玛的欢喜,恨不到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可是在阿依六岁时,阿莫到北盘江去举行祭祀仪式时,突然掉到北盘江里去了,尸体也没找回来。
族里的都说,阿莫是被山神带走了,因为阿莫在阳间驱魔捉鬼,有大功劳,必须要给他升官了。
二
今日阿依照例上山牧羊,远远的就听到了林中有人唱歌。阿依拿着草鞭慢慢的钻过林子去,便看到对面的竹林边,有三四对男女,一边对唱,一边不停的嬉闹着。
只听到其中一个男生唱着“在家得见牛拦马,出门得见马拦牛,今天弟我时运好,闯道鲜花在路头”阿依听着歌里直白的话,不襟笑出声来。对面的众男女便看过来,只见阿依竟笑滚在地。
众人惊讶的看着阿依,其中一个稍高挑的女生问道“你是那个?”阿依停住笑,站起来“你们这些人哦,一个个还是小娃娃就学人家唱情歌,不害羞。”问话的女生红着脸不好开口。身边的一男孩站出来“那你躲这里偷听就好意思呐!”阿依回“明明就是你们唱得太大声了”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互掐起来,孩子心性,谁也不退让。
最后一个年龄看起来稍大一点女孩站出来,“你是彝族人?”阿依没回答,只是慢慢的打量他们。看她们身上的服饰时,就知道他们是布依族的无疑了。因为阿母说过,六月六是布依族的风情节这天,他们会在山上进行情歌对唱,就像我们的火把节一样。而今天恰好就是六月六,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六月六地瓜熟,七月半地瓜烂”。
那个男孩又说话了“你在这里干嘛?这里是我们的地方。”阿依脱口而出“我当然是来找地瓜的了”男孩不信,说着便要走过来。阿依怕他,见他过来,就立刻爬起来跑掉了。
彝族人和布依族人虽然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可是他们相处方式,是互不打扰的。自己保持着自己的风俗,信仰着自己信仰。谁也没想过要打破。
直到有一天村长说要在村里建小学,要求各家把符合年龄的孩子都送到学校去接受教育,这个做法遭到的很多人的反对。村长是汉族,也是村里唯一的党员。村里汉族人比较少,一直以来,村里的民族问题就很难解决。
学校得到了国家的拨款,很快建起了一间两层楼的学校,因为空间有限,学校的课程只到五年级,如果还想继续学,就要到县里去继续完成小学学业 。学校的老师就找来村里做学问的,或是原来读过书的老人来担任。很快学校就开课了,可是学生很少,村长就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
村长来到阿依家对阿诗玛说,阿依妈妈,我知道你一个人带阿依不容易,可是让阿依去读书是为了她好,阿依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以后定会有大出息,你可不能断了她的路呀!说完了就叹着气拐进了另一户人家里。阿诗玛看着角落里的阿依问“阿依,你想去读书吗?”阿依点了点头说“想”,然后阿诗玛就沉默的进屋了。
第二天,阿依被阿母叫醒,给她背上了一个斜挎的书包,叫她去上学,阿依打开书包,竟是一崭新的课本。阿依欢快的飞奔到学校。心里默默的想着,希望还没迟到。终于在上课铃响起前,阿依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三
阿依在学校学习很用功,可是老师说他们以后是要走出大山的人,所以大山里的名字也要改掉,改成汉名,所以阿依让阿母给她取了一个汉名,叫苏洁,阿木也有一个汉名,叫张民。
很快苏洁就要上六年级了,必须要去县里读书,阿诗玛看到女儿对读书的热情依然不减,只能含泪把她送出峡谷。要去县里,就得跨过北盘江,在到车站坐车到县里。可江的两岸只有一条长长的索道,来供人们出行。
苏洁和张民结伴而行,村子里的民族分界,也因为学校的建立,变得模糊起来。不同民族的小孩每天一起嬉闹学习,也早已建立一超越民族的情感纽带。
苏洁与张民来到县里,他们是第一拨走出峡谷的小孩。他们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就加倍的努力学习。而在这陌生的地方,他们也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很快的,他们一起走过了初中,高中,成为了第个峡谷里的大学生。可是他们还是忘不掉记忆里的糯米饭,忘不掉那彻夜狂怒的北盘江,也忘不掉那悬在北盘江上的索道。
大学毕业后,苏洁和张民,又结伴回来了。他们的到来为峡谷带来了新的生机。2012年6月,月亮河村委换届选举,张民以最高的票当选月亮村的村长,苏洁当选月亮村的村支书。
就在六月六这天,张民在篝火旁边大声的唱出了当年他唱的那首情歌,苏洁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变得更加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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