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思

正月初五，凌晨忽然醒来，揉揉睡眼，黑漆漆一片混沌。寂静，如遁入太空的孤星，无边的肃穆；如遗落大海的孤舟，风止浪静，无尽的幽暗和寂寞；心慌意茫无措……

小动物，小鸟，飞虫都睡着了，树树叶叶睡了，风睡了，太阳和月亮睡了，整个大地睡了。唯我独醒，醒如睡，整个宇宙都沉浸在静默里，我独醒何用？只能装睡，一动不动，睁眼静躺。

终究是假睡，感觉漫长炼狱里胡思乱想的累，终于听到了第一声鸟啾，第一声狗吠，第一声猫喵;我仿佛听到了西北风在呼唤：众生们该起来了，然后枝枝叶叶挂着露珠摇晃起来，野猫咪窜来窜去，鸟儿们叽叽喳喳，一阵猛过一阵。我又仿佛看到，太阳急着赶路，东海那方鱼肚白闪闪亮亮，等待着太阳喷薄而出的一刻。

…“啦啦，啦啦”我清楚这时小区环卫工拖移垃圾筒的声音，一席你好我好的问候，小区的人们苏醒了。

忽而，“呲…嚓…”我家的楼梯在轻悄悄的登攀，断续隐约的步伐，我知道是我母亲，怕吵醒家人，她猫步着上楼做猫的铲屎官去啦。

北阳台传来水笼头的哗哗声，接着餐椅的移动，虽然极尽轻悄，但是今早醒在静默里的我听得清楚，我知道是父亲在拖洗客厅。父母常常不到七点便起床了，洗这洗那忙过不完。一阵歉疚漾过心头，年迈的父母贪早忙活着，还不算老的自己懒睡着，欠父母的恩情债台，越积越高了。想着是否应该起来？但是醒累了，上下眼皮打架，几度欲起床，却越发迷糊了。朦胧中听得，“哐啷一声”开关门，父母出去了，去菜场超市？还是西湖公园?抑或人潮涌动的河坊街？有他们自己的节奏，闹钟发条一样，按着设定的时点走着。我内心又庆幸有健康的老父老母，能按着他们自己的意愿，忙碌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晨八点半。

我一骨落爬起，穿衣开门，猫咪贝贝端坐门口等候我。我洗漱完毕，走进厨房，右边锅棕子加咸蛋热气尚存；左边锅干净仰着，水槽边洗好的青菜，一块菜板，横卧着一把菜刀。我似乎听见母亲在轻声告诉我：“棕子烧好了，若不喜欢，我青菜洗好了，你自己烧点面或年糕。”父母就是这样，哪怕最微小的事情上，都想为子女竭尽所能。

为人母的自己，是不是，渐渐也将融入伟大的母亲队例里？

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