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会场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星星许许的荧光。舞台的帷幕被升起，低沉婉转的女声缓缓响起：

寞攀附在等过的门

地板裂缝在时间的河

爱与恨总是一线之隔

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

我们 一路停停走走

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们我们 谁也不肯承认 喔

捂住了耳朵

听见的笑声 是假的

真的可以了 我可以了

放弃相爱资格

耽误的青春 是美好的 天真

你的痕迹还在我这

像尘埃没有分寸

如影随形着 狂妄刺痛着 我

真的可以了 我可以了

或许不置可否

让我当那个 提分手的 罪人

走不到的路就算了

我们永远停在这了

不在乎的 没有舍不得

我们我们 谁也不肯承认 喔

飘忽的眼神 绝缘的体温 是真的

真的可以了 我可以了

放弃相爱资格

…………陈奕迅的《可以了》

  看着舞台上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余也有些失神，怎么会是顾苏苏？

  一旁的程艾小声靠近余也的耳旁介绍着这次社团汇演的有哪些精彩节目。

   余也却出神了。

  顾苏苏是余也的初恋，也是他现任的女友，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但是，最近他们在冷战，至于冷战的原因，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余也说不上现在对顾苏苏还有没有什么感觉，当初的喜欢似乎只剩下习惯了。当他笃定顾苏苏不会离开他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了，越来越不在乎顾苏苏的感受。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顾苏苏了，可是他现在感觉自己错的离谱，今天，此时此刻站在舞台上的顾苏苏离他是那么的遥远，他好像从未拥有过这样的顾苏苏，他，好像弄丢她了。

  想到这，余也突然心里骤然一惊，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五年之前，高一（A）班的学神级人物顾苏苏和高一（F）班的学习渣渣混世魔王余也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喜欢上顾苏苏，是余也人生的一大转折。

  当混世魔王余也第一次在某个升国旗的早晨见到作为代表在国旗朗读的顾苏苏时，他对这个女生不屑一顾，他对好学生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还是这样学神级的，在余也脑子里，会读书的女生就没一个长的好看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顾苏苏长的还可以，不高不瘦，不胖不矮，一头利落的短发居然看的还挺顺眼。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顾苏苏的，他不得不提他生平感到很耻辱的一件事。

   那时他还跟校外的一群大哥混，但是不幸的是那天放学在学校后门的小胡同里他跟他的大哥们闹翻了，结果就被围殴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顾苏苏竟然出现了。他死尸般的躺在地上，双眼朦胧的看着顾苏苏从胡同口堆起的垃圾里，捡起一个啤酒瓶就敲碎了，大哥们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姑娘震住了，他至今还记得顾苏苏那霸气的声音：“都给我住手，我已经报警了。”尽管他当时听完就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余也死活也不愿去学校了，他怕他被人揍成猪的事已经在学校传开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还被顾苏苏一个他看不起的女生给救了，丢脸，老脸都丢尽了。但是，最终他还是去了学校。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被揍的风言风语，他的兄弟们问他生病可好了？他都有有些心虚的搪塞过去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对顾苏苏产生了好感，他开始留意顾苏苏的消息起来。

   顾苏苏似乎是每个老师的宠儿，因为她成绩优异，几乎所有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余也的班主任在他们班夸的最多的就是顾苏苏了，几乎每天上课余也都会听到顾苏苏这个名字。但是这样的顾苏苏似乎并没有受到他们班同学的欢迎，余也观察过她几次，她总是一个人，不像别的女生总是成群结队的。

    余也跟踪过顾苏苏三次，知道顾苏苏住在城南的一个破旧的小区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踪她，但是看到顾苏苏放学骑自行车的身影，他不知不觉的就跟上了她。第四次跟踪顾苏苏的时候，他被发现了。

   顾苏苏故意带着他拐进了一个人少的小路，猛然停车回头，将他抓个正着。顾苏苏瞪着大眼睛就那样盯着他。

   余也先开始很尴尬，脸上也有些泛红，但是顾苏苏什么也没说，看了他一会儿后，照样骑车走了。从那以后余也便光明正大的跟了她高一第一学期。以至于后来放寒假，余也也常去顾苏苏的小区转悠，可一次都没偶遇过顾苏苏，他决心下次一定要跟到顾苏苏的家门口去。

   第二学期一开学，余也便去A班找顾苏苏了，那时顾苏苏正抱着一堆寒假作业出教室要上老师办公室，余也帮顾苏苏拿了一半的作业，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但是顾苏苏没有拒绝，余也也就不在意别人了。

 “顾苏苏，你一个寒假都不出家门的吗？”

  顾苏苏瞥了一眼余也，面无表情的回道：“回老家了。”

 “难怪。”余也嘀咕道。

   两人一路无语，余也在老师办公室等顾苏苏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老师对顾苏苏的警告：不要和余也那种坏学生来往。

  余也以前对这些话压根听都不会听，可是这一次他听了，所以他没等顾苏苏出来，他就走了，他避了顾苏苏三个礼拜，在拿到一张45分的数学卷子后，他去找顾苏苏了。

  他将卷子甩到顾苏苏面前，双手撑在顾苏苏的课桌上，居高临下道：“顾苏苏，我马上就可以超过你了。”

   A班的人都以为余也疯了，一阵哄堂大笑，只有顾苏苏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目光，那是他们第一次离的那么近。

   顾苏苏淡定的把余也的试卷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余也，高中三年你绝无机会。

   余也向顾苏苏挑战的事，传遍了整个学校，连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余也和顾苏苏这两个名字却因这件事绑在了一起。

   后来，你们也许会猜到也许会猜不到，余也努力学习了，彻底脱胎换骨。但确如顾苏苏所说，绝无机会，他一次也没有超过她。即使他那么努力。

   高考结束，顾苏苏毫无悬念考上了一所很牛B的学校，当然余也没有，但是他也算出人意料的考上了个三本。他的父母很开心，但是余也很烦躁，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顾苏苏了，他也知道毕业了他和顾苏苏很难再有机会了。

   但是，这三年，他从来都不知道顾苏苏是怎么想的。

   他放学跟着送她回家；吃饭故意和她坐在一起；课间在她班级门口溜达；偷偷给她桌洞里塞零食；千方百计用小号加了她，偷偷关注着……

    他乐此不疲的做着这些事，不管顾苏苏接不接受，感不感动，知不知道。只要顾苏苏不拒绝，他就照旧，他想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可是顾苏苏，顾苏苏真的对他一点也不热情，她从未回应过他对她的好，他所认为的她对他的那些好。

   毕业那天，A班和F班都在一家酒店聚餐，余也喝醉了，然后，他就跑到了顾苏苏他们聚餐的包间，抱着顾苏苏边哭边告白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但是顾苏苏居然答应他了。尽管那次告白被人笑了好久，余也也从没后悔，因为他终于追到了顾苏苏。

   他以为他会对顾苏苏好一辈子的，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高考志愿，余也为了顾苏苏填了她那个城市，大学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距离很近，十分钟的公交车而已。刚开始，余也天天跑顾苏苏的学校，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连这十分钟的路程都不愿意跑了。顾苏苏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偶尔会去余也学校找他。

   有一回冬天下雪，余也头天晚上熬夜打游戏赖床了，顾苏苏拿着早餐在他宿舍楼下等了一上午，在室友的提醒下，余也才匆匆下楼，顾苏苏什么都没有说，笑着将早餐给他以后就走了，刚开始他很愧疚，后来他就习惯了，因为顾苏苏真的很少很少责怪他。

真的可以了 我可以了

或许不置可否

让我当那个 提分手的 罪人

走不到的路就算了

我们永远停在这了

    舞台上的顾苏苏正唱到高潮，余也也被歌词里的“分手”两个字拉出了回忆。他想起今天上午顾苏苏给他发短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但因为答应了程艾要看社团汇演，就回了顾苏苏没空。对了，程艾是顾苏苏学校舞蹈系的，是余也偶然在网上结识的。

    顾苏苏一曲结束，场下一片沸腾。顾苏苏却将目光停了余也这边的观众席，会场有些昏暗，他不确定顾苏苏会不会看到他。他希望顾苏苏没有。

   汇演进行到一半，余也便借故出了会场，他拿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想要给顾苏苏打电话，却在会场门口看到了似乎正在等待他的顾苏苏，那湖蓝色的长裙穿在顾苏苏身上，真的很好看。

  顾苏苏和多年前他跟踪她被发现一样，瞪着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他忽然想起了一段曾经他和顾苏苏之间的对话。

  “余也，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或者你喜欢上别人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有任何的犹豫，我会和你说分手。”

 “傻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余也，我比你更清楚，时间多可怕，它会带来一切感情，也会冲淡一切感情。”

 “顾苏苏，我这辈子都会爱你，都不会和你说分手。”

 “余也，你说这些话，我很开心，至少你现在是真心的，虽然可能你还不够成熟，但是我愿意冒这个险。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背叛了我，你就会永远失去我，就算那时我再爱你，也会离开你。”

…………

  想到这，余也加快了走向顾苏苏的脚步，可是在看到顾苏苏的眼泪后，他又停下了脚步。然后，顾苏苏说:“余也，我要出国了。”

  余也就怔在了原地。他明白他真的已经失去她了，她要离开了。余也想开口挽留，一开口却说了分手。

   后来在无数个烂醉的日子里，余也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他唯一欣慰的是，他没让顾苏苏当那个提分手的罪人。

  如果这就是他和顾苏苏的结局，真的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