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三入养居殿,便又是另一般心境。灵王已经盘膝坐在软榻上,梳洗过后的他略显精神。林絮行礼,却被他制止了:“絮儿,渡劫过后,你便是这灵域之中,受千人朝拜的辅神。事成,朕特允你入皇族族谱。”
灵王声音低沉,不容置疑。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让林絮动容,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只因她想要的不过是林毅的安康,日子的岁月静好罢了。
仪式开始不久,晴朗的天空就满是阴云密布,如昼夜替换,雷声滚滚,震人耳目。天庭的威压,压的众人难以喘息。
仅一个时辰,雷电便频频击下,直逼养居殿。太子慕容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开始了吗?”这话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第一道天雷击下的时候,众人突然明白为何林絮要将铁棍架到屋脊之上。天雷击中铁针后,并不似从前那般损毁屋舍,而是顺着铁棍,沿着墙壁没入了土地。众人惊讶于这样小小的改动,不免对林絮生了三分敬仰之情。
然,道道天雷如期而至,并未有所止的迹象。频繁密集得让人难以目视,天地一片刺目惨白,是不是还有些许紫光出现。闪电的光照亮了整个皇宫,印得总人皆面色苍白!整个养居殿都被一股纯净的柔和白光包围,如同黑夜中的夜明珠般夺目!
数万年,只听天雷威势,如今一见,吓得胆小的人已跌坐在地!狂风肆虐,卷起花草夹杂着细沙碎石,向着众人而去。一时间,雷声,风声,惊呼声,碎石击打在四处的噼啪声,人群中跌倒的慌乱声,接连不断,院中乱作一团。
狂风过后,大雨滂沱,雨水夹杂着风和沙,和成泥水,砸向众人。于是众人纷纷撤回屋中躲避。大雨狂泻而下,击打到地面,墙面,屋顶,朵朵雨水之花开得决绝!
一盏茶的功夫,雨势渐小。狂风暴雨后的皇宫一片狼藉。花圃中的植被已然缺失不少,仅存的也是东倒西歪,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模样。
天空依旧漆黑如夜。众人之中有几个胆大的,出屋查看情况,其中就有瑞亲王慕容泓。就在几人想要进入养居殿外院查看情况时,养居殿的大门突然大开,一道白光由内向外攻出。这道白光照亮了它所过之处,最后在几人脚前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拦了来者的脚步。
霎时,狂风又起,吹飞了几片不稳固的琉璃瓦。隔院相望,养居殿中一片寂静。
忽而,天边雷声再起,滚滚雷音由远及近,直逼人心!一个娇小的身形踉踉跄跄地由养居殿内走了出来。那娇小的身影刚刚出了养居殿的大门,一道闪电便由空中落下。那身影努力向一旁边挪了几步,避开雷罚,却因雷电力量太大,被冲击到了院中。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养居殿的大门因为受到雷电冲击而起了火。火势不大,却让外院的人着了急,毕竟他们的王还在殿内。
屏障消失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两条彩虹,渐渐乌云褪去,风消云散,雨过天晴,才发现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美得让人沉醉。如若不是地面的狼藉佐证,仿佛那骇人景象未曾出现过一般。众人无心欣赏那般美景,急急地涌入养居殿内院。忙着救火,忙着清理被损之物,太医们亦是在第一刻涌入养居殿,围在了灵王身边。
慕容泓第一个入院,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林絮,满面忧色,元稹在身后压低声音提醒了他一句:“殿下不可。如若渡劫成功,姑娘便是辅神,您这样便是越矩;如若……”元稹顿了顿,“姑娘是要殉葬的,您也救不了她。”
慕容泓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越发没有规矩!”,便抱着林絮入了养居殿的殿门。将她安放在东侧窗下的座榻上。细细看去,才发现她身上的皮肤被雷电烧灼。手部,脖颈,目及之处,均出现树枝状的黑紫色纹路,皮下隐隐有紫红色血点浮现,呼吸微弱,时断时续。
灵王软榻边围满了人,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候在了床边。把脉,观病,一样一样细细地检查着。二十多名太医在灵王苏醒前竟无一人敢为林絮诊治。
唯有苏汐沫从人群中默默来到林絮身边,用她微弱的灵力为林絮治愈伤势。可林絮的伤,太重了!她的灵力进入林絮身体,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苏汐沫心惊,此等现象,要么,林絮实力大增,已是灵域毋能出其右者;要么,便是油尽灯枯,无可挽回之局。
慕容泓见此情景,刚欲开口求太医为林絮诊治,元稹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慕容泓深知灵王的脾性,也深知今日父皇渡劫成功,他们这些皇子的地位大不如前,无奈选择了沉默。
就在刘院使为灵王结束诊脉时,苏汐沫哭出了声。众人寻声而望,只见苏汐沫来到刘院使身边,一边跪拜一边央求:“刘院使,奴婢求求你,给姑娘看看吧!姑娘……姑娘她……”
刘院使语气诚恳:“沫姑姑,您的灵能医术已是宫廷中的翘楚,我等皆是望尘莫及。您都无能为力,下官只怕……”
苏汐沫任是满脸倔强,如此便为难了刘院使。人,他救是错,不救也是错。若是救人,圣命未下,便是越矩。更何况灵修历来渡劫之后寿命本就不长,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违了圣意,不值得;若是不救,苏汐沫已然开口求救,万一灵王转醒后责怪,亦不是小罪。
刘院使正在犹豫之际,便听宋兰纳欣十分不削地开了口:“苏汐沫,你当明白,你效忠的永远是灵王!若无灵王旨意,便是私自行权。这样杀头的大罪你愿承担,你可想过刘院使,他还有一家老小。该如何做,你且细细思量!”
苏汐沫一愣,不再言语,给宋兰纳欣磕了头,默默退回林絮身边。手刚触碰到林絮的脉搏,脸色瞬间煞白。
慕容泓眼见苏汐沫变了脸色,几步跨到林絮身边,为她搭了脉,又去探了脖颈处的脉搏,忽而,慕容泓满面悲伤:“刘院使,你不必为难了,她现下已没有了脉搏。”
刘院使和宋兰纳欣对视了一眼,还是为林絮诊了脉,确认没有脉搏呼吸后。也不敢移动林絮的尸身,仅仅寻了块白布为其遮盖。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各怀心思,等待着灵王的苏醒。
一盏茶的功夫,林絮面上的白布一起一伏,似有呼吸。跪在林絮身边的苏汐沫静静地盯着,瞳孔扩大,身体颤抖,声音颤微,试探地问:“姑娘?林姑娘?”
此时,养居殿内室本就安静,苏汐沫的话,惊吓到了所有人。人们纷纷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向林絮和苏汐沫。只有慕容泓一步上前,揭开了林絮面上的白布,伸手去探林絮的鼻息。只觉温热气息传到手指,林絮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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