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字稿
“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养生”就是奉养自己的父母,不是说自己每天泡一杯枸杞喝,那个不是孟子说的“养生”。
奉养自己的父母,不足以当大事,就是这种事算不上是人生大事。为什么?因为你每天就应该跟你的父母待在一起,这是常规行为。如果你把它当作一个大事来看待的话,那你的负担未免太重。所以,如果父母生病了,这时候你发现大事来了,这个属于中等大事。
那真正的大事是“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因为一辈子就这一次,你父母离开的时候就这一次。做到这件事以后,孝子所做的事情你都没法再做了,无所加益,到头了,所以这个才是真正的大事。曾子讲“慎终追远,民德归厚”,就是我们要想到父母是会离开我们的,我们自己也会离开这个世界。正因为死亡在那一端等着我们,这样我们的人生才有意义,所以死亡是一件非常大的事。
假如咱们做个思想实验,说我们谁都死不了,我也死不了,你们也死不了,人生会怎样?你好好想想。你如果觉得说我解脱了,我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害怕任何东西了,你的生活也会变得很没意思。我坐在这儿工作,摄像、打灯光,我为啥要干这事?反正我又死不了,我干吗干这事糊口?不干。你啥时候讲都行,过一百年讲也行,那你还讲它干吗?
最后你发现,没有死亡在那头等着我们,整个世界会变得无聊,没有人愿意再干任何事,所以死亡是我们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礼物。有了这个安排,一切东西变得有了压力、有了紧张,然后有了时间限制、有了意义。
对于父母之年,孔子讲“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也就是父母变得越来越老了,你不只有难过担心,你会有两种心情:一种是高兴,因为父母又高寿了,又多活了一年,寿命又高了;一则以惧,也会有点担心。就是这种在喜惧之间不断地徘徊的心情,我们才能够体会到人生的各种滋味。所以孟子说,不要把每天奉养父母这件事看得那么累、那么费劲,这个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这是你该做的。“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
我又想到另外一句话,中国古人讲“每临大事有静气”,就是大事发生的时候,其实需要的是你有一股静气,你知道怎样用慎重的态度、认真的态度来处理最后的事情,让父母能够走得安详体面,然后能够符合全家人这种美好的追思。这都需要我们内心安静,才能够做得到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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