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家
吕望到达了朝歌城外,这里比他离开的时候繁华的多,拥有了更多的人,更宽的街,以及一位更年轻的王。
他和驴站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央,被人和车马嫌弃的避让着,他们肮脏的话语传进吕望的耳朵,他们刻意的推搡让吕望踉跄,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四处张望着,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呦!哥们儿!你在干什么?我能帮助你吗!”从一间店铺里走出一个中年人,他抱了抱吕望,他说他叫宋异人。
宋异人带吕望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父母房子的旧址,那里变成了另一户人家的土地,盖起一栋漂亮的土坯房,吕望冷冷的问:“你们村子的人都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吗?”
“那当然,我们这方圆百里都是土生土长的朝歌人,不像城东,尽是些迁徙的外来户。”屋主无不自豪的开怀大笑:“你要买房子吗?这儿的房价可不便宜啊!不如你就买我的房子吧,我给你九折优惠!”
“不用买。”吕望扭头拍拍宋异人的肩膀:“你先回吧,我晚上去找你。”
宋异人点头如捣蒜:“需要用钱就开口,我对哥们儿不差钱!”
吕望看着宋异人走远了,就在脑门上贴了张隐身符,掏出自己昨天配好的灭城毒,挨家挨户的往水井里撒,撒完之后他就牵着驴蹲在小山坡上,竖起耳朵听着惨叫和号哭一家接一家的响起来,到了傍晚,他回到村子,用浸了符水的麻绳把幸存者绑在一起,不管男女老幼,一把火在自家房子那里全都烧了,烤人肉的味道很臭,这可能是为了避免同类相残,但喜欢吃人的人依然喜欢吃人,并且花样百出的吃。
吕望望着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从驴背上拿来一个葫芦,放出几十只恶鬼,把村民的魂魄和尸体吃得一干二净,井水里的毒药会在半个时辰后失效,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对不住了,爹娘,我法力低微,没学到什么本事,只能这样窝囊的给你们报仇了。”吕望对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我现在,真正是剩我一个人了。”他的眼圈一红,积攒几十年的眼泪一并哭了出来,哭干了眼泪,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宋异人的店铺,宋异人摆了一桌子酒菜等着吕望:“哥们儿你回来了!”
回来?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回,吕望不理会他,径自坐了,大口大口的吃肉。
“果然是饿了,我让内人再去准备些吃食。”宋异人朝厨房里一阵比划。
“你在干什么?”吕望喝干一铜壶浊酒。“内人天生聋哑,只能靠手语沟通。”宋异人呵呵呵的笑:“你别见怪。”
“为什么娶她?”吕望把一整只鸡放到自己碗里,使劲的啃。
“我不娶她就没人娶她了。”宋异人给吕望斟酒,递给他一个窝头。
“为什么帮我?”吕望吃掉一大半鸡,又伸手去拿牛肉片,但是够不着。
“我不帮你就没人帮你了。”宋异人把盘子朝吕望那边推了推。
“我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吕望吃饱了,在他用衣袖擦嘴之前,宋异人递给他一块麻布。
“我的父亲活的很复杂,他很吝啬,所以给我留下了许多许多钱,但是他活得很不开心,一辈子愁眉苦脸,我不想像他那样度过一生。”宋异人自己感动了自己,他笑中带泪,圆圆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两个字:“我想活的简单一点,我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也高高兴兴的,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个穷光蛋,但是我不后悔,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就这么简单。”
吕望盯着他小小的眼睛:“有人报答过你吗?”“没有,我也没想过回报”宋异人也盯着吕望,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吕望先开口了:“你帮了我,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是我要报答你,不管你需不需要。”
吕望站起身,把麻布叠好放在桌上:“你不会变成穷光蛋,你们会富贵一生,子孙满堂,并且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要走的话,我已经给驴子喂饱了草料。要住的话,我现在去打扫客房。”宋异人笑的很开心,并没把吕望的一番话当真。
吕望没说话,转身骑上了驴子,绝尘而去。
八:哪吒
我是哪吒,如你们所见,我现在是个球。
我爹是李靖,胆小鬼一个,最怕妖魔鬼怪,虽然后来当上了天王,但他发现孙悟空大闹天宫时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哪怕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心,丧失了喜怒哀乐的能力,可他还是害怕,因为这种恐惧感是他亲生骨肉带给他的,深入骨髓。
我娘是殷婉,她是个命苦的女人,三个儿子让老不死们变成了强力杀人机器,和李靖一起被天规拴在云端当看门狗,留她一个人老死人间。至亲们封了神,她就天天的在几座山里转悠,今天去泰山天王庙,拜丈夫托塔天王,明天去最近的太子宫,拜拜三坛海圣大神,那是她三仔,后天呢?她得慢慢想一会儿,前些年她哭得太多,心智受损,以至于生命的最后两年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变成一个只知道拜神的脏乞丐,有人问她到底在求什么,她就哈哈哈的笑,自豪的说:“我求什么?我家四座神仙,我什么都不用求!”
我大哥和我二哥是没脑子的,这不是骂人,是他们师傅帮他们把脑子摘掉了,这样好管教,没了脑子他们就用魂魄思考,所以看起来就有点傻,说实话,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只是可怜我们兄弟三个,从来没有凑在一起哭过笑过,白当了一场兄弟。
你问我为什么啥都知道,因为我是哪吒啊,在被封神之前,我一直是个机灵的小孩子。
喏,我娘把我生出来了,李靖在一边吓哭了:“婉娘啊!你这是生了个什么东西!”
“怀了三年,你也有点心理准备好吧,谁家正常怀孕能怀三十六个月?”我娘非常淡定的自己剪了脐带,拍了拍我,我一高兴就蹦了起来,李靖尖叫一声,刷的拔出佩剑砍了我一剑,我娘挥手给了他一巴掌,泪眼汪汪的滚下床来抱我,圆球的伤口渗出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凹陷下去,显出婴儿的轮廓,不多久,变成了一个熟睡的光溜溜的男婴,他睁开眼,瞪着眼前的父母,异常烦躁的开始大哭。
“靖哥哥!是个儿子,是咱们第三个儿子!”我娘破涕为笑,李靖愣了愣,也由大惊转为大喜,欢呼着奔出门去找仆人过来伺候,因为我的情况特殊,所以他俩在我娘觉得快生的时候,就偷偷躲到客房去分娩,说真的,“我”确实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一直没机会说声对不起,可是给父母道歉也挺怪的不是吗?
为什么“我”要加引号呢,因为这个婴儿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是李哪吒,另一个叫灵珠子,我们难分彼此,如同精神病人分裂的两个人格,他喜欢杀戮,是真的很喜欢,他也觉得把生物从活的变成死的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我不一样,我很少杀人,我印象里唯一杀过的一个人是个女孩子,她叫石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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