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双目,平常自然用两只眼睛看世界。这样看去,眼中的世界清晰又完整。
人这一生很少用一只眼睛看世界,除了小时候闭上一只眼睛学着照相的样子“咔嚓”一下,随即就笑得前仰后合。还有在看万花筒的时候,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中的世界,随着万花筒的转动,变幻出五彩缤纷的样子。
测视力和瞄准射击,通常也要闭上一只眼睛,才能测得准、打的准。不过这些都是一时的,时间不长,所以也算不上用一只眼睛看世界,当然也就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这个五一,因为眼疾做了一次小小的手术,也许根本就算不上手术,不过也让我体验了一把用一只眼睛看世界的感受。
左眼眼角处眼皮上长了一小块黄斑,半年前偶然发现的,起初我还以为是粘了一块什么东西,挺碍眼的,还拿手去抠,才发现是眼皮上长了黄斑,不疼不痒就没管。
有一次去眼镜店配眼镜,店员说这黄斑叫“黄睑瘤”,会随着时间长大。尽管不疼不痒,却影响美观,尤其是越长越大,甚至弥漫整个眼皮,那时候再想去掉,伤口就太大了,会留下很大的疤痕。同时,他还说这种黄睑瘤通常都是两只眼睛对称长的,不过目前我的还是单侧。
我自己回去又上网查了一下,就决定抽时间做手术去掉它。网上给出的方案有很多,有激光,有冷冻,当然也有直接手术,还有说需要医美的,当然自己一直觉得大老爷们用不着臭美,所以就去找了一家熟悉的眼科门诊。大夫看了一下,说就是半个钟头的事儿,随做随走。
听他说得那么轻松,就约定趁着五一假期做,反正那也去不成,正好在家歇几天,过了假期不耽误上班。
因为5月2号那天要值班,就选择了3号上午去了门诊。我一个人骑电动车去的,想着最多捂上一只眼睛,也不耽误骑车。
因为儿子只放了三天假期,我是送完儿子上学过去的,到了地方还不到八点,门诊的医生护士正在打扫卫生。大夫先是用碘伏给我眼皮上的黄睑瘤消毒,等了有两分钟就让我跟他上楼。
到楼上一个简易的手术室,躺下后大夫打开一个很亮的手术用灯,旁边一个认识了好几年的护士做助手。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按步骤清洗、打麻药,只有打麻药时疼了一下,然后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划拉,连着划拉了几下,然后像是用纱布用力按了按,应该是蘸去血迹,这时候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两个人一直在聊天,关于大龄男女找对象的事儿,我也不敢搭腔,说到可笑处,也只能强忍着。我怕自己的表情过于丰富的话会影响到大夫发挥。
终于感觉到要缝合了,感觉比较清楚,缝了三针,用胶带固定了纱布在左眼,大夫说没办法单独包扎伤口部位,只能暂时把整只眼睛都蒙上了。
就这样,我成了“独眼龙”,小时候电影里看过好多次,不过他们戴的都是黑眼罩,无一例外都是面目狰狞可怖,很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我的纱布是白色,用手机拍了个自拍,发到家庭群里,引来一阵惊呼。我自己看着也有点恐怖,好像眼睛出了多大问题似的。
回家的路上,我戴上了去的时候拿的一个头盔,尽管本来就已经模糊的眼睛,再隔着一层面罩更模糊了,为了遮住自以为恐怖的“独眼龙”,只能将就一下了。
一路上,我骑的很慢,一只眼睛看路,近视镜没法带,又隔着一层头盔面罩,视线很不好,尤其是左侧面,几乎看不到。过了一会儿,头甚至都有点迷糊了,像缺氧一样,两只耳朵也有点失聪,像戴了耳机或塞了棉花。我下意识地用手掏了一下耳朵,什么都没有。
一路上没有碰见熟人,或者碰见了我根本没看到对方。总之,最后我总算是到家了。
回家后,妻儿都甚是关心,儿子更是贴心的问这问那,咋的啦?疼不疼?还贴心地给我倒水喝。
吃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用筷子去夹菜,菜好像自己会动,总换位置,夹了两次才成功。我想起了一个闭眼套钢笔帽的游戏:睁着双眼很简单就能套上的动作,闭上一只眼睛怎么都无法顺利完成。想来是一样的道理。
当天晚上,正赶上老同学聚会。原本想着正好借故推托,谁知老同学却不依不饶,专门安排人开车来接了。妻子见我实在推不开,只叮嘱千万别喝酒。
聚会是在同学乡下的院子里进行的。同学专门用大锅柴火灶炖了一锅大骨头,配上几个小菜:焦花生,水煮毛豆,煎灌肠,黄瓜拌油条,豌豆苗拌老豆腐丝,贵妃西红柿。酒是十斤的大黑瓷坛子,又专门配了八个黑瓷小碗。夕阳西下时分,院子里凉风习习,院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这会儿已有膝盖一样高,长势惹眼,绿得喜人。
我有些适应不了夕阳落下后的灰暗,眼前一片模糊,头也有点迷糊。有的同学提议一起拍个视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着看了一眼我的“独眼龙”,嘴角掠过一丝坏笑。
我端着倒满水的黒瓷小碗站起来,配合着豪爽的一口气干了。镜头里还真有一番江湖豪气冲云天。照片发到同学群,好几个关心的电话打过来。
一只眼睛看世界,看到的景物尽管有些模糊,却收获了家人的关心,同学的关怀。更让我自己和每一位关心我的人,体会到了健全健康的可贵。
今天上午,去门诊复查,拆掉原来的纱布,消毒后换上了小一点的创可贴,尽管还是有碍观瞻,却能够两只眼睛看世界了。我的眼前又恢复了完整清晰,这个世界依然那么可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