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壮语的两个概念“必农”指兄弟姐妹。“会机”指朋友。我的“必农”很多,亲兄弟姐妹六个,堂兄弟姐妹二十六个,(我爸亲兄弟七个),南方人特别重视清明和三月三节。清明节祭祖时,在外的在家的都聚到一起拜祭祖坟。
十年前,桐花开的时候,聚在祖坟山上,所有的必农都回来了,还带来了各自的孩子,整整一山的人,那时候六伯父,五伯父,爸爸都还在。
当然领导的必境还得当领导,不叫官隐而是官惯,四伯父,大哥官至副厅,所以领导自家人,乃至整个家族那是卓卓有余,管经济的四伯父当然召集家族的孩子都交费,立祖坟墓碑费,每人收二百元钱,这可苦了在家务农的那些必农,是的我的二哥,三哥四哥老实巴巴农民,孩子又生得多,交超生罚款费,都倾家当产,二哥在这上还犯了法,计生队去收罚款,没钱给,计生队拉了仅有的一头猪远远不够就上房揭瓦,二哥就拿刀棍打伤了计生干部,后来叫抗法坐了一年的牢,给大哥丢了人,大哥就不去看他,也不为他请律师,还说,活该,大哥二哥从此有了过结。
一到上坟,二哥一家就不去,还说:“祖坟保谁,谁拜去”,立墓碑,是四伯父的指示,二哥唯唯儒儒,但是不敢反抗,还是带着家人来了,四伯父指令,我的父辈没有这个义务,收费在子辈与孙辈所有的必农,不论男女,和这个租宗同一个姓的,一个都不能免,这可难了我的四哥二哥,四哥连生了四个儿,就想生个闺女,二哥连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就想生个儿,就老超生,超生二胎八仟,三胎一万伍,四胎二万。这对我两个农民必农来说是天大的数,大哥为了保官位为二哥交了两胎的罚款四万块钱,恨得我大嫂牙痒痒,躲着这群农村必农远远的,住到省城去。
大哥真的当了清官,身无分文,工资单,工资卡,银行卡都交大嫂保管,烟隐酒隐还得打电话给我和在医学院当教师的七妹:“嘿嘿,妹呀,哥呢出差开会,临时决定,给哥准备几百块钱呵,你嫂子回来你和她要去”,我的哥呀,当了哪么大的官,还怕做孩子王的嫂子,穷得一分不粘身呀,可怜之人又有可敬之处,从一个自卫还击战的战士,用鲜血铸就了二等功英雄章,从可爱的人到可敬的英雄提升到连队指挥官再转地方机关,一路走来,保持农村娃的朴实与血性,国是国家是家,在大哥的心里,必农就是必农,几位考大学的弟妹,不能享受他那个战斗英雄家属加二十分条款,为此我七妹,我十三弟都入不了名牌大学。我爸爸住院,他的手下去探望,连鲜花都折成钱退给人家,他常说:“钱买不到生命,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死在战场上的战友生命的继续,我得为他们捍卫生命的纯洁。”:农民的五伯父,六伯父都希望他帮帮农民的必农,进成当个工人什么的,但是没有一个如愿,二哥四哥五哥在村里把盗牛的瑶胞打了,拘留了,村民都上书按手印说情,可大哥没有管,公安局的领导从询问中得知是领导的兄弟,打电话请示:盗牛在先,群讴在后,可以轻罚,可大哥不愿意,硬加了一条:“破坏民族团结,扰乱社会治安”硬是把我三位农民哥哥送上了法院。从此整个家族的必农没有一个敢称某某是我的大哥,象躲瘟疫一样地躲着大哥,偷偷地去当兵,北上广深圳,福州打工,远离大哥的势力范围。大哥成了必农中的孤胆英雄,大嫂乐后倍感清闲,因为农村必农不上门了,她也不用排那么多的溥膜鞋套,也不用老拖地,冲侧所了,偶尔还向我发牢骚:“你们都不来看你大哥,他血压不行,不听话餐桌不离杯,老七老八也不来,香菇木耳干笋都没有了,都忙啥去了?”是呀必农总归是必农,在一起互相撕,远了又牵挂。
望着洁白的桐花,满地雪花般的落缨,青山绿水依旧,爸爸伯父都老了,爬到半山腰都要歇息几次,我二哥扶着我爸爸,二哥光光头顶,深深的皱纹仿佛比我爸爸还老,二哥和大哥是我大伯父的儿子,大伯父过世早,大哥二哥就几岁就在我们家,虽然没有城镇户口,但是几个伯父都从口粮分点给我们,后来我的亲兄弟姐妹先后来到人世,大哥二哥小小就劳动,捞沙,打柴,网鱼,常常给商业局大院的仓库扛包做另工,分检废品仓库的破烂,破玻璃划得那手一道一道,长身体的青春期,吃不饱,山上的牛甘果,番石榴,无花果,轮季地当饭吃,砍柴回来背上还背着一袋野果,二哥患了胃病,瘦得不行,晚上躺在用大门板做的埔翻来复去,头上冒了汗球,二哥很痛时,叫我用小橙塔在他的腹上,叫我踩上去跳,象跳象皮筋一样蹦,还叫我用外婆的洗衣垂使劲打,我手都疼得哭,二哥还不哭,还取笑我是:“独呣(赖哭妹)”,爸爸给他买的痢特灵药,他舍不得吃,偷偷地留着,圩曰托人带回农村给奶奶,常叫我分成小包,二粒一包,收到他的衣兜里,不让我告诉别人,为此他常给我一小块一小块的云片糕。长大了四哥告诉我二哥做零工得的钱扣下哪个一毛二毛给我买云片糕,少不了被爸爸掴掌。是啊有一次大院的孩子去爬路边的梧桐,摘那桐果吃,我二哥舍不得吃,搞打几个让我吃,真的好吃,后来吃多,大院几个小女儿都肚痛吐,被送去医院洗胃抢求,包括我,我二哥又被我爸打得手臂上,都是黑墨印。我上学了,我二哥也回农村和奶奶了。我工作了,随机关到老家做人口普查,才知道我二哥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媳,改性黄,家境贫困,但是又超生,政府的扶贫,救济都没有份,原来的瓦房又被计生队揭去当超生款,住进了茅草老房,房內几件又黑又破的小孩衣服挂在竹篱笆边、和我一起下去的工作组,都犯了纪律,给我二哥捐了款,帮助超生户,我嫂子感动得上县城做了绝育手术,还求我把小闺女给养,让她跟姑姑吃大米饭,过好日子,愿意给孩子复祖性。几年过去,我仕途蒸日上时,我同事的弟弟找到我说:和我二哥同住在一所监狱,老发胃病,发病时,是他给二哥踢踩,才知道他有个妹妹,还是大学生。后来巧了,是他姐姐的同事领导,希望我去看我二哥,后来,没有后来,等到我有空了,提着药食品去看二哥时,二哥减刑回老家了。从此我的愧疚又多了一道。
桐花在树枝上绽放,如同蓝天上的云朵,洁白纯静,过些天花期过了,又象片片雪花洒落一地,偶尔赴到溪流里,随情漂流,大河,弯沟。从此都不知自己属于那棵树,哪片泥土,我们这些必农何尚又不是这样呢?爸爸和伯父们相互扶持着往高高祖坟山走去。他们都老了,他们的责任已尽到,历代的祖辈都没能给老祖立个碑,整个墓台,因为逃官追害,隐居,也因为贫困。从山东避难到南方的老祖过了七代人,二百多年,子孙满山好几百口,到了爸爸这辈才出了个与老祖官位大的后人四伯父,为官血脉得重起和传承,还有大哥,但愿他们传承老祖的刚正不阿,为官清廉,象山桐花一样洁白纯正朴实。
我想四伯父要为老祖立墓碑建墓台,不是显耀家族背景,也不是扩大势力范围。而是让我们及我们的后代传承祖辈的品德,刚正不阿,老实做人。铭记祖训,为官清廉,为民踏实。
十年过去了,爸爸六伯父过早离去了,四伯父也很老了,今年三月三,祭祖只能是我辈与后辈的必农们了。
借简书平台给长眠青山祖辈与父辈敬上思念的鲜花!
兄弟姐妹(必农会机) 兄弟姐妹(必农会机)二零一七年三月七曰,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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