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所有的情缘,都与一个“劫”字相关。
许仙遇上白娘子,爱了,婚了,可是白娘子被永镇雷峰塔;织女遇上牛郎,爱了,婚了,可是银河迢递,将两个人遥隔两岸。牛郎依旧挑着担子,前坐儿后坐女,追赶仙妻;织女在银河这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
听别人讲过一对夫妻,恩恩爱爱,一生未曾红过脸,二十几岁初相见,此后相伴七十多年。九十九岁那年,丈夫去世,妻子呻吟着说:“哎呀,我的头好疼,好疼啊。”然后慢慢歪到,也去世了。这算是一世情了吧?可是医生诊断说,她是由于剧烈的情绪起伏,脑血管爆裂身亡。最后一刻的生离死别,于她,算不算劫?那样的悲痛,让人怎么承当?
三毛与荷西,一起在沙漠里过日子,荷西送给三毛骆驼头骨做结婚礼物,三毛惊叹说:“好豪华,好豪华!”三毛把旧轮胎蒙上布,做成沙发椅,一切都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可是两个人的日子好快活。三毛给荷西包饺子,荷西请朋友来家吃;荷西和三毛偷看当地人洗澡,被人追得像狗一样逃,然后一起哈哈大笑。可是三毛好恐惧,越快乐,越恐惧,因为怕被分离。可是终归被分离,此后的日子,三毛一天天地吞火炭,踩荆棘。
可是没有办法,世上又不能没有一个“情”字,否则是盐无咸味,糖无甜味,花无香味,活着又有什么趣味。为了一个“情”字,那便是千般苦万般劫,也肯承受。
只是世间事,往往情之所终者,不能慕而达之,而人之姻缘多有不满足处,就像一个作家说的:“婚姻,嫁给谁都是错的。”无论嫁谁或娶谁,多不是心中那个最初,最净,最美,最好的他或者她,于是那个人便真的被自己衷心藏焉,若远若近,若存若亡,月夜高楼上一缕缥缈的歌声,月下荷塘里一缕缥缈的荷香,细听听不见,细闻闻不到,可是不经意处,它又在响,又在香。
不经意处,在响,又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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