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牙

胖虎去做了假牙，美女医生给咬牙模的时候，差点把旁边松动的牙齿给带下来，美女牙医说，这颗也松动了，拔了它吧，不然过几天它掉了，你还得重新做，说便宜不便宜，说贵不贵的。

我先给你做上牙模，你要拔掉它，到时候我在牙模上给你掰掉。

美女牙医说。

胖虎一脸的不舍，他本就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让他做决定放弃陪伴了几十年的老牙，就跟老农民要砍掉自己院子里的树一样，虽然这树被雷劈过，半截焦黑如碳已经摇摇欲坠，上面还有个老鸹窝，没事还往下掉鸟屎。

可胖虎还是舍不得它，又觉得它毕竟陪伴过自己，像个容颜不再的恋人，虽然老迈，可它曾经陪自己品尝过琳琅满目的美食，还有青春少年时的吻。

胖虎太敏感了，随便一点干扰，都会打断他的思路。

揪回思绪，美女牙医还举着老虎钳看着他呢，拔，还是不拔，来给个决定。

胖虎看美女牙医就像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自己和病牙就是一对苦命的小情人，不对，是老情人，也不对，老情人哪里还有这么缠绵悱恻的不舍，总体来说，胖虎还是个恋旧的人。

最后，在美女牙医的一再逼问下，胖虎一咬牙一跺脚，拔了。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胖虎没事就去碰碰那颗老牙，摇一摇，晃一晃，疼么？胖虎轻轻的问它，病牙摇摇头，疼你妹，你都不要我了，老牙病牙恹恹的说。

胖虎也讪讪的，自己也觉得没趣。

到了拔牙那天，美女各种麻药松动剂一顿的搞，胖虎还没完成和病牙的告别仪式，她就已经用老虎钳子一拧，像拔萝卜一样，把病牙拔离了牙床。

接着是一顿暴力的在牙槽骨上猛刮，胖虎还在麻药的掌控范围之内，他不知道她刮掉的，是牙结石还是神经，反正他此时的牙床是没有知觉的，随她吧，反正也反抗不了。

胖虎没顾及那么多，美女医生给他看拔下来的老牙，锈迹斑斑，很像一把刚出土的古剑，美女牙医指给他看：你看你看，都黑成这样了，还硬撑，牙冠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可牙根都被腐蚀了。

胖虎又回到了那个老农民心态，用舌头轻轻舔着那个空荡荡的树坑，刚想舔第二下，美女牙医就给塞上来一块棉花，咬着，不许松口，又把假牙塞给他，拿着，刚才给你试过了，合适的啊。

胖虎怯怯的问，这假牙也太白了，我的牙没那么白，美女牙医白了他一眼，这已经算黄的了，没办法，你的牙太黄了，还有更白的，你更接受不了。

树洞没多久就长平了，上面装帧了瓷白的大牙，胖虎又可以咧开嘴笑了，就是舌头老不知道放在哪，说话有点大舌头。

胖虎喜欢回家就把假牙摘下来冲洗干净泡在水里，戴了一天的假牙，他感觉不戴假牙像在家不穿衣服一样自在。

早起，胖虎迷迷糊糊的清洗着假牙，手一滑，那片牙齿叮的一声滑进下水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