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牙

文/巴克曼

陈浩知道，这糟糕的生活迟早有一天会结束，他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王华良现在就在他前面，下拐角楼梯的时候冷冷的瞥了一眼他，没有怒吼，也没有咆哮。眼神冰冷，她时时刻刻都在挑着别人的毛病。她左手扶着楼梯，右手拿着一根快发黑的香蕉，挡在陈浩前面，在狭小的楼梯间一步一挪。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她快枯竭的肺发出的阵阵喘息。

“你能快……”陈浩刚一张嘴，她就把头转过来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身上。“小伙子！你催什么……”刚把头转过来就又闻到了老太婆嘴里那股口臭，像是放坏的臭豆腐味。她一脚踩空了楼梯，头都没来得及转过去，身体砸在台阶上的咚咚声夹杂着脊柱断裂的嘎吱声滚了下去。假牙从嘴里掉出来，在台阶上与她赛跑，发出“嘎吱——嘎吱——”声。停下来的时候，身子旁边半根没吃完的香蕉在她前面，被他的身子压过，粘在地上。头重重地敲在墙上，以她的头为中心的那面墙上溅满了深红的血液和乳白的脑浆。左眼球掉在她的胸口上，血红的视神经像条死狗的尾巴躺在眼球后面。假牙在她脚边的位置，上排左边的犬牙的位置露出一个的窟窿，那个牙齿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他又闻到了老太婆那经常不刷牙的口臭，那感觉就像老太婆还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一样。

他木讷的站在三楼的楼梯间，看着下面的状况，脸色煞白的他不知所措，一股恶心的感觉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508号房间里，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空气里安静的有些燥热。他看着茶几上的杯子，脑袋像楼道的那面墙一样一片空白。他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回来的。

“要报警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还没把屏幕点亮。“还是算了，别管了。”就在早晨出门前，那个老太婆家的狗又在他门前拉屎，害的他又踩了上去，每次想要上前理论，自己嘴还没张开。她就会道德绑架的说“我都六十多了，你欺负一个老人，你有意思吗？”上个月，她的那条狗咬伤了楼里的一个单身汉，却强硬的拒绝赔偿，说什么我家的狗狗有狗证，没狂犬病。可是整栋楼都知道，那条狗是她捡的，而且就没见她去为狗办过任何证明。在楼里她家门口的垃圾桶隔三差五就会堆的满满的，苍蝇是她门口的常客。有三四个月没洗的臭毛巾、馊了的半只鸡腿、没用的包装纸。总是堆成一个小金字塔，掩盖住了垃圾桶的样貌。他打赌，那堆垃圾里面一定有一个老鼠家族，正在祭奠死去的老鼠，死掉的那个是因为吃了那坏掉的鸡腿导致的。楼道里臭的要死，比那更臭的是她的名声。自己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当她邻居。“别管她，让她好好地躺在那休息吧。”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他揉着朦胧的睡眼，意识逐渐苏醒，不过对这烦人的声音还是不以为意。他打开门把头探出卧室门，看着黑暗中的客厅。能听得出这不是漏水或者风吹的声音。他的皮肤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声音有点像是从对门偷渡进来的老鼠制造出来的声音，一定是在趁自己吓坏回来时偷溜进来的。他咳嗽了一下，希望这噪音能消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但结果并没有。

他不情愿地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时的他睡意全无。搜索着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好像来自沙发那边。“那该死的老鼠，不会在吃我的沙发吧？真的是死人都能给别人添麻烦。”声音还在继续，接着他用手机打开了手电筒跪在沙发后面照过去。

是那个老太婆的假牙！他的注意力被那东西攫住了，紧张又害怕的他无法动弹。假牙的牙龈和牙齿看上去黏答答的反着手机的白光，好像刚从她刚从嘴里拿出来一样，缺了一颗的犬牙更加认证了她的身份。那假牙看上去就和活力四射的小孩子在沙发底下玩弹跳杆一样，边做咬合运动边跳起来，那该死的东西此时此刻就在他家客厅的沙发底下，他用双臂撑在地上站了起来，大步地跑进卧室，锁上了门靠在上面。

大口大口的气从他嘴里呼出，他颤抖的点亮了屏幕，准备报警。“等一下，要说什么？有一个死人的假牙在我家里活蹦乱跳的？万一只有我看到，而他们看不到怎么办？相信他们要么送我坐牢，要么就会送我去精神病院。”盯着拨号盘界面的他想到。“也许只是一个幻觉！也许只是太害怕产生的幻觉！”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它从沙发底下出来了，不对。听那声音，它好像是往卧室这边来的，“噔——噔——噔——”那东西在撞门。空气里隐隐约约有股臭味，和老太婆的口臭一模一样。他不知所措的摇着头顺着卧室门坐在了地上。

脑袋里一个声音对他说：“那只是副假牙，一个老太婆用过的假牙，仅此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拿起武器，干掉它。难道你想让外边那些人嘲笑你？‘那个废物居然害怕一个用过的假牙！’”

撞门的声音停了下来，声音逐渐变小，好像去别的地方了。“嘎吱——嘎吱——嘎吱——”他弯着腰悄悄扭开门把手，漏出一丝门缝偷瞄出去。那假牙好像熊孩子发现了新乐园一样在客厅的茶几上跳来跳去。

“对！我不能让别人嘲笑我，”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挺起身子转过来看着卧室的床嘟囔着，然后朝卧室门走去。

陈浩慢慢地拉开卧室门生怕引起假牙的注意，他弯着腰轻手轻脚地往客厅的那张桌子前走去。它一直在做着机械的弹跳运动，他伸出来左手轻轻地拿起假牙旁边的透明玻璃杯，举在假牙上方。他知道，这一次必须成功，谁知道没被抓住又被惹怒的假牙会做出什么疯狂地举动呢？他猛地一扣，假牙被扣在了杯子里，左手还摁在杯子底部，假牙还在里面不停地挣扎，冲撞着玻璃杯。他拿出了手机。左手慢慢地挪动着玻璃杯，茶几上发出令人刺耳的摩擦声。

等正好挪到手机上面的时候，他长吁了一大口气，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向着厕所前进，用右肩膀撞开了半掩着的门，拿脚尖费力的踢开了马桶盖。此刻那个活蹦乱跳的假牙就在马桶上方。

“好了！麻烦解决了。”手机轻松地从玻璃杯口移开，那假牙就像那个老太婆一样顺势掉了下去，刚伸手抓住马桶盖关下去。那假牙跳了出来，死死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的猛地一惊，心脏顿时凉了下来，没站稳的他向后方倒去，脑袋磕在了洗脸池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只感觉到身后凉凉的，周围黑黑的一片。然后就没了知觉。

他在感觉像是椅子的东西上挪了挪屁股，这种没有坐垫的椅子屁股坐的时间长了就会有点痛。这周围黑黑的，冷冷的，没有一点光亮。他不知道这是在哪。对了，他想起来刚刚自己撞到洗脸池然后晕了过去，难道自己这是死了？他想张嘴讲话，但是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一个声音从他对面响起。“说话呀！愣着干什么？”

桌子上的台灯也亮了起来。面前摆着一个黑色的桌子，桌子对面的人他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他左瞧瞧、右看看。看样子这里是警察局的审讯室，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还从来没有来过警察局，看来终于得救了。

“是的，就是它！”对面的人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呢？别装傻了，赶紧签了这份认罪书！”对面的黑影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张认罪书放到他面前。他又看清了对面的人穿着的制服。陈浩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认罪书，又看了看警察面前当做证据的假牙。看情况警察想让他为那个老太婆的死负责。他紧张的摇摇头，神经紧绷起来。“不！不是我！那是个意外，她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个警察把台灯扭过来正对着陈浩，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举起左手挡住，右手也被手铐提起来一点。

“那你怎么解释你胳膊上的齿痕？和死者的假牙一模一样。”他双手扶着桌子笔直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烦人的声音。他左脚踩在凳子上，浓密眉毛下的凶狠的目光的瞪着陈浩。

“是……是那个假牙自己咬的我。”他颤抖着用手指了指证物袋里的假牙。

“都到现在了你还分不清楚形式？”手里拿着假牙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他吓得不敢喘气。“真会编谎话！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你陈浩原本打算跟踪王华良到楼梯间打算实施强奸，结果她不从，反抗的时候咬伤了你的胳膊，怒火升起来的你就把她推下了楼梯实施了谋杀。”他弯着身子用青筋暴起的双手抓紧了陈浩的衣领。“赶紧签了吧臭小子！再狡辩也没有用。在监狱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不！不是的。真的是那个假牙自己咬的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继续啊！继续说啊！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觉得可信吗？”

他开始动摇了起来，这一切是真的吗？一副假牙自己怎么会动？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把那个老太婆推下去，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摔下去的，还是说像他曾经在书里看到的那样，人脑在遭受到重击后，会自主遗忘那些不好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脸色有些惨白的他低着头看着那张认罪书。

那个警察拿着假牙绕到他身后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他感觉到后脑勺凉凉的，冻得脑袋都有些疼。警察把他的用力头摁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陈浩那张冒着冷汗的脸贴在认罪书上面。

警察又把他的脑袋拽到椅子靠背上面的地方，陈浩看着位于自己上面的那张脸，他咧开嘴角漏出一丝笑容，用一种极其尖酸刻薄的声音说到。“这样你就能好好地在躺在监狱里休息了！”陈浩认了出来，是那个老太婆的声音。刚刚还在那个警察手里的假牙，现在就出现在了他的嘴里。

“喜欢这种感觉吗？”那个警察的脸扭曲起来，原本光滑的脸上出现了许多皱纹，变成了死掉的老太婆的样子，两只手抓住他的头，狠狠地往他背后的墙上砸，一会的功夫，墙上就出现了血迹，他的后脑勺逐渐渗出血来。在阵阵撞击之中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撞在墙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周围的一切看来都不太真实，他拿右手揉着自己的脑袋，大脑里迷迷糊糊地。眼睛是刚睡醒的样子，他想直起身子看看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恶梦，结果发现自己还躺在卫生间里的。后背湿冷湿冷的。大脑刚重新开机，刚有了一点意识。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嘎吱——嘎吱——”那声音好像是从远方传来钻进他的脑袋里。他费力地抬起了一点头，用着布满血丝的眼球循着声音的地方朝右边看去，自己的那条胳膊呈现出一种灰白色，与自己的身体极不相称。鲜红的血液顺着番黑的齿痕的洞口里淌在地面上形成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血泊，至少对于那副假牙来说称得上是血泊，它在里面欢腾的跳跃，像是孩子找到了游乐场。

看样子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假牙以为把陈浩干掉了，正在开心的庆功，跟它的主人一样狂妄自大。他自己的内心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处理掉它！”要是警察在家里找到假牙可不好解释，只有疯子才会相信假牙活起来的鬼话。“嘎吱——嘎吱——嘎吱——”那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他不敢呼吸，怕引起假牙的注意。但明显那假牙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一直待到了现在。目前还不知道，那假牙到底是打算怎么样“报仇的”。孤注一掷的他打算搏一搏，他用左手慢慢地撑着卫生间地面试图站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两脚刚接触地面，蹲起身来。发白的那条手离地面不到二十厘米。那假牙轻松一跳咬在了他的右手中指的第二个关节上。

“啊！”陈浩在疼痛中猛地站了起来，左手握着右手无力的胳膊，尝试着把它甩掉。他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显现出来。他举起右手朝着面前的马桶边摔了过去，他不在乎会不会因为摔上去手会到第二次伤害。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处理掉假牙。假牙的牙龈敲在马桶上发出砰的声响，清脆悦耳，但依旧解决不了他的痛苦，他一遍又一遍的甩在上面。血迹甩在了马桶边缘。额头上的冷汗跑进了眼睛里他也顾不得擦，在遭受了十多次的重击后，陈浩只感觉那根手指头没感觉了，麻木了。只是感觉顶部凉凉的。那假牙朝着马桶掉了下去，那半截手指就跟在假牙后面，“砰——砰——”两声。也掉在了里面。

“没有机会了，这次我不会再留机会让你逃走了。”他的注意力时刻集中在假牙身上，一看到假牙掉下去，他便猛地合上了马桶盖子，按下了冲水按钮。转过身来坐在上面。那烦人的声音伴随着冲水声离卫生间越来越远，离他的脑袋也越来越远。

解决掉了。

他扶着腰费力地直起身子，大脑指使着这副残破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血透过指头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侧边的单人沙发上。终于可以不再担惊受怕了。

眼下还容不得他休息，手指头上的血印在了沙发上。他吃力地弯下腰，把棉签放上茶几，又拿出了茶几底下那瓶医用酒精。足足有500ML，生产日期19年3月，直到21年三月才会过期，瓶盖下面的防盗环还紧紧地贴合在上面，从来没打开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右手没办法用力的他，把酒精放在了两条大腿中间，左手虎口握紧了瓶盖。一用力，虎口滑了一圈。再次尝试，还是没打开，往常的他可从没觉得拧个瓶盖有多难，可是现在，不仅没打开，虎口有点红红的，食指下面鼓起了一点，尝试了两三次的他水泡快要磨出来了，苍白的脸颊有些泛红。他强迫着令自己安静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左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直到确定自己手掌没汗才停了下来。他用了吃奶的劲，虎口紧紧地捏住瓶盖。两条腿中间的酒精也因为不由自主的用力而被挤得稍微有些变形。

瓶盖贴着虎口慢慢旋转起来，刺鼻的味道往外冒着，这味道令他安心下来。他捏着一个棉签，慢慢地擦拭着伤口，又拿出了纱布包扎。安静的空间里，喘气声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把瓶盖盖回去，扭头看了看卧室入口的挂钟，两点四十五。他也懒得回卧室去睡，任后背靠在舒服的沙发上，闭起了眼，黑暗渐渐填满了里他的视野。

不知道过了多久，“嘎吱——嘎吱——”的声音。向他那一片黑暗的意识里钻。

慢慢地睁开眼。那东西又出现在他面前，在酒精瓶后面不远的地方跳着，伴着一股下水道的臭味，和当初戴在老太婆嘴里的时候不相上下。它怎么回来的？他彻底绝望了，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还能自己回来。盯着那副假牙，他知道是扔不掉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得用个狠办法杀掉它。他看着旁边的酒精，忍着痛右手中指向后靠，握着酒精扬起来灌进嘴里，刺鼻的感觉往他脑袋里钻，他强忍着，从那沾着血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嘴里含着酒精，面向假牙。

打火机举到了嘴边，一条火舌从他嘴里喷薄而出。顷刻间铺满了桌子，点着了桌子上的那包烟，黑色的烟雾在他的余光里向上升起。假牙跳到了沙发上，嘎吱嘎吱的张着嘴，像是在嘲笑着陈浩，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老太婆的样子。又喝下一口，站了起来离开沙发，朝假牙那边那边的沙发靠近了些，火焰还没喷出，假牙跃过了他的头顶。吓得他呛了一口，酒精伴着口水都流到了他的衣服上。他转过身去，拿着打火机的左手蹭开贴在粘在额头的几绺头发，仔细观察着任何假牙可能藏匿的地方。目光扫过空调、花盆、镜子。又把头探到窗外往楼下看了看。“难道那假牙掉下去了？”

微风吹在他紧绷的脸上，他逐渐放松了下来。现在，房子里，他的耳朵里再也没有那烦人的嘎吱声，只能听到细细的风声。“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走到沙发前，长吁了一口气坐了上去。酒精还没放下，陈浩猛地跳了起来，酒精又撒了他了一身，还有一些洒在地毯上。屁股上感觉有东西膈到了。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猛地跑到左边的单人沙发旁，盯着它。“嘎吱——嘎吱——”那声音又开始了，立马转过陈浩这边，跳了过来。猛地咬上了他的鼻子。

“啊！”疼痛难忍的他吼道，刹那间，那口臭味钻进了鼻孔里，血液顺着嘴唇流了进去，酒精和打火机丢在了沙发后面的地上。假牙就在他鼻子上，他连牙齿间发黄的牙垢都看的一清二楚，两只手在和假牙抗争，结果却是越用力，假牙咬的越紧，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祈祷能把它摆脱掉，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痛疼传遍了他的全身。

突然，除了疼痛，一种清凉的感觉从鼻头传来。假牙终于松了口，可掉在地上的，不止假牙，还有他的半个沾满血液的鼻子。那声音就像橡皮一样掉在了地上。鲜血滴溅在他脚下的地板，陈浩一脚踩在了上面打了个趔趄，摔倒了在地上。

它并不打算停止进攻，来势汹汹。他两手撑着想要爬起来。

左腿上的肌肉皮肤把疼痛传给了提醒大脑，假牙死死地咬在小腿上，任凭自己怎么用力的蹬腿就是甩不掉，血液顺着牙齿，透过裤子很快就渗了出来，又从右腿流到地板上。这时的房子里，满是刺鼻的酒精和鲜血的腥味。他吃痛的往前攀爬，汗滴偶尔钻进眼眶也阻挡不住他，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他爬到了沙发后边，颤抖的拿起了打火机旁边还剩下一点的酒精，喝下了一口最后一口，把瓶子扔在旁边。拿起了打火机，朝着假牙，吐了过去。

他疲软地摊在了地上，浑身着都了起来。“终于能安静地躺在这休息了，”他就那样舒服的躺在地上，那副假牙也着了起来，他看着那副假牙快要变黑的牙龈。那橘黄色的光芒在他瞳孔里跳跃着。“终于能躺着休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