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 （五）他一直知道

她是逃来卫城的。
确切地说，卫城是她逃离中的一站。
很偶然，又很必然的一站。就像命运。
命运只有一个，选择却会有很多种。
捕快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逃，因为他理解她的感受。
他也想过要逃离。或者说他正以另外一种方式逃着。
他们从来都不是自认为勇敢的人。

又有谁是真的勇敢呢？
再勇敢的心，也总会有一处不忍触碰的地方。
再勇敢的人，也终会遇到一堵无力翻越的墙。
她出身大户人家，比卫城最大户的陈老爷家还要大的多的大户。
他看得出来。因她浸到骨子里的冷傲。
那晚在山洞里柔弱的笑容并没有干扰捕快的判断。
他知道她是个高傲的人。也知道这与家境有关，却并不完全相关。
捕快也有高傲的一面，只是从未表现于人前。
他知道她们是一类人。却又是分属两个世界的人。
他知道她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他知道的她也知道。
尽管，有时她会撒谎说不知道。

当然有些她确实不知道，比如她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总会被看穿。
说看穿其实并不准确。捕快不是天才。他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洞察力。
那更近乎是一种直觉。他直觉地理解了谎话的弦外之音。
这事发生在一个乐盲身上，让捕快想来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捕快相信那种直觉。即便那所谓的直觉有时候更像是一种可笑的自我保护。
比如捕快直觉到她开始有意躲他。在他开始习惯每天见到她之后。
捕快知道她怕束缚。而习惯是一种最大的束缚。
她怕习惯，更怕习惯后的不习惯。她有她的剧本。
她的剧本里没有预留任何可供机动的戏份。她不是编剧。
她只想把属于自己的戏安安静静得导完。从不妄求其他。
她觉得一切剧本之外的期求都是妄求。
任何脱离掌控的情绪。她都不会允许出现。
即便只是星星之火，她也不喜欢。
她说。她会烦。

这话是在无常庙里说的。
一个黄昏，捕快再一次在庙里找到她的时候。
其实捕快也不知道怎会无法遏制地想去寻她。
是第几次没在湖边的夕阳余晖里见到她之后呢？
捕快没时间想这些问题。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有些无处不在了。像是她在家时母亲的训诫和眼线。
那是种无处不在的束缚，让人烦躁的无处不在。
捕快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直觉到实话背后另有一些未尽之实。
但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未尽的是什么。
未尽的是他只要知道就行了。

他理解她。一直都理解。因为他了解自己。
他知道她一定也有想过自己要是孤儿多好。
尽管这想法是那么的大逆不道。
爱才是最大的束缚。
他一直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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