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奇怪的搭配,我不知道你是否尝过。反正我很喜欢,尤其是他做的萝卜干炒肉。
自小与他并不亲近,他开小卖铺,我嘴馋的时候总会蹭到他的小卖铺去,他会给我糖,而与我同去的表姐,他便不给。同是小孙女,那时候的我才不想那么多,有得吃便是最大的福气。邻居教我喊他的外号,我便站在小卖铺前大声地喊几句,结果他气得跑到家里找我妈告状,最终这事儿也是不了了之。年少的我和他只被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在邻居的笑声中,我长大,他变老。
接下来便是无止境的搬家,租房,父母常说,我是个“苦命”的孩子,跟着他们四处奔波,可是对于这种奔波我却乐在其中。遇见新的朋友,去新的学校,走新的小巷,人生如果一直周而复始那该多么地乏味。很少见他了,估计是一周一次吧。他的小卖铺依然开着,我喜欢回老家,爸爸便每周用摩托车载我回去一次。他与我的伯父一同生活,我听见奶奶喊我的表弟“金孙”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来自孩子的嫉妒心吧。
他却不一样,似乎住得远了便格外宠我了。等我开始初中的寄宿生活,再回去时,他总是偷偷的塞给我一张五十或一百的钞票,其他人都没有的,他总是叮嘱我:“不要告诉他们。”周末回去时他会给我一罐萝卜干炒肉,用小小的玻璃瓶装着,肉是肉丝,多是萝卜干,他炒得很香,农村的小卖部还兼卖早餐的配菜,他早已练就了一些卤煮煎炸的功夫。到宿舍,小小的一瓶萝卜干一打开,香味会勾起所有舍友的馋虫,每每看到少之极少的肉丝落入别人口中时,心中总有些不舍。还有他自己腌制的咸鸭蛋,还记得他得意地挑出最大的两个,告诉我,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时的笑意,背佝偻着,脸皱巴着,却那么真实。
那时候表姐(伯父的女儿)也在寄宿了,不过他不给表姐准备萝卜干,也不偷偷塞给她钱,还是只给我。曾经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这些做法,现在想想,当时的他所给我的宠溺并不少于其他人。
这么想着,走着,日子就变长了。他生病时我已经大三了。他治病的医院正是我所读大学的市医院,我每天去看他。给他看我主编的报纸,带我的同学给他认识,陪他和奶奶去逛公园,每次化疗完的他总是静静地躺着,还是佝偻的背,还是皱巴巴的脸,却少了以往的欢乐。
后来治不了了,便回家了。再后来,他便走了。
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念他的萝卜干炒肉,他的咸鸭蛋,他给我的五十或一百的零花钱,还有他无数次在村口接送我的小摩托车……也许,是因为,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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