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汗牛充栋”这个词,便期待着有一天,自己家里被很多很多书挤占,高高低低地叠成一堆又一堆,我便能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玩着跳飞机的游戏。长大些,该买的想看的,借阅的赠送的,很多很多书挤占着独居的20平米,贪玩得要我表演在到处是书的空隙里跳飞机。
房子通风好,有时打开窗户,风吹动书页的沙沙声于我如α波音乐。忙得老是忘记换水,窗前的常春藤却还顽强地在一片白茫茫地纸书里绿意盎然着。我不会煮饭,厨房、阳台合二为一的设计,全让我拿来晒衣服晒书了。
刘瑜在哥大读博写论文的两年,说是从图书馆借的书“像一种生长速度惊人的藤类植物一样”,房间基本就变成“建筑工地,闲人免进”了。
一起在外拼搏的朋友们倒是很愿意进入我的这个“建筑工地”。
阿瑜把那台小小的咖啡机留在了我家。得闲的周末下午,会铺开蓝格子布,慢慢地磨着咖啡,把外面买来的小蛋糕放到书上,权当桌子用了。再随手拿起一本看上去有趣的书,盘腿坐在地毯上跟我聊聊作者,聊聊内容。
默子加班,需要查找资料时仆仆赶来,太晚了回去不安全,便挤着跟我睡一个被窝。她1米75的大长腿时常把我叠在床后的衣服踢撒在床下。一来二去地,她索性给我买了一个大的储物箱,藤编的,棕色格子布还有一圈蕾丝边。我把它也当床头柜,放上暖暖的橘红色台灯,有时我俩倚着靠枕,盖上薄被,借着灯光,静静地翻着书,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林权一向把我当妹妹来宠,工作没那么忙时,总带着女友过来看我。那小姑娘童心未泯,给我这房子添了很多可爱的玩意儿。一次买来白墙纸,忙活着整齐贴上,缠着林权一连五天上我家,把在这看过的书里被她标红了的句子写在墙纸上,还画上些花花草草,和她最爱的小熊。林权颇为无奈,跟我说着抱歉。我倒是喜欢得紧,原本清冷风的房子被她捯饬得像春天的原野,然后她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对我说,“姐姐,你好,和我一块打滚玩好么?”
一个人的房子,多精致亦是“囚”。而当房子里多了人气,热闹起来,即使只有一张床也乐在其中。 卡尔老人用五颜六色的气球拽着房子飞上了天空,看到了仙境瀑布。我被成长囿于门前那些每每深夜才拿出去扔的饭盒和一次性筷子。可幸运是,我有岁月里不曾远去的朋友带来的五颜六色,有在书里游历的三千尺飞流直下,有期待更好的自己、更好的生活的永不崩坏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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