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

作者:旧梦贩卖机

“ 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成为了囚犯、无业游民、啃老族，最终又落入了平静的生活。生活多的是'出乎意料'，但更多的还是'不出所料' ”

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

01 一个“坏”孩子

  前几天是我表舅的婚礼，婚礼上见到了几个许久未见过的人。其中一个是他的堂哥——一个在所有亲戚、邻里眼里的坏孩子，没有礼貌、缺乏教养、品行败坏。我不了解他，对他所有的印象都来源于几个传言，我们生活的小地方，圈子太小，就是这几个流传甚广的传言，可以说是影响了他整个人生的轨迹。

  一个传言从他的出生就伴随，是关于他的母亲。他母亲是个说话轻声细语但又朴实能干的妇女，但他没见过她母亲，因为他母亲在他刚出生后就离开了他那小气、市井、闲言碎语的父亲。所有的猜忌和怀疑都化为了流言蜚语，从他的襁褓里开始生长。据说他和同龄的孩子们打过很多次架，因为他长到了能够听懂“有爹生没妈养”这些话的年纪，这些看似天真的粗鄙之语，到底对他的心理有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我们不得而知。但我想，一个幼小的躯体，很难去抵御住这种从血统上、从出身上被鄙夷和羞辱的愤怒。

  所以，他的怒火烧的很快很烈，于是产生了第二个传言：他读初二的那一年，他父亲断了他的学费，扬言读书不如早打工，不想养一个“吃白饭的”。他消失了一个月，回来被他爸吊着打，第二天就到学校连课桌带书都搬了回来，宣告了他读书生涯的终结。有闲得无聊的人问他爸为什么对孩子下重手，他爸就开始骂，骂他是个白眼狼，养他这么大居然还想着去找他亲妈。旁人也开始附和，这孩子是不像样，做人毕竟要有良心。他什么也没说，过了段时间又消失了，不过这次不是离家出走，他爸很欣慰地告诉别人：这小子是去赚钱养家咧。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所有人视线里，也消失在了大家的记忆里，直到有一天，他回来了，并且给人们又带来了新的谈资，第三个传言：

  他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被人押着回来的，几个彪形大汉堵在他家要钱，说是欠了他们老板一大笔钱，其实就是借了高利贷。后面事情不知是怎么解决的，只知道，从这次以后，关于他的消息就是偷窃、出逃、被抓、入看守所......从所里出来后，他也不肯再往外跑，就在家安心地啃老，父子俩时常因为给不给钱和给多少的问题争吵个不休。

  这是他少年时的故事，他“不负众望”地长成了一个劣迹斑斑的青年，虽然没有像坊间传言的变成黑社会小混混，但是传言者们还是很满意——发现自己看人真是准。

02 一个孤单的人

  婚礼的晚上，表舅家准备了一车的烟花礼炮，大家吃着酒席，热闹非常。饭吃到一半，需要人去放烟花，他自告奋勇，拿着香烟头一个一个去点燃导火索。烟花特别大、特别绚丽，但从头到尾认认真真仰头看完的人，可能只有他一个，因为大家都要回到热闹的婚宴上祝福一对新人。没有人在意他的缺席，正如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但他回到宴会上，被调侃一番总是免不了的。

众人：“XX，你看你现在都三十几了，你弟弟都结婚了，你也抓紧啊”

他一个苦笑：“我这种情况，谁看得上我呢”

众人：“哎~你说说看你，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要是当年不干那些事，哪会像现在这样”

他：“是啊，当时年纪小，耳根子又软，认识了几个兄弟就要和人家掏心掏肺，人家看我惨，要借钱给我，我就上赶着去借了，这一借，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没钱就想走歪路，没有人拉我一把让我别走，一个都没有。”

  众人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几个玩笑一开，气氛又活跃起来。

  他现在在一家小厂里上班，干的是力气活，虽说出苦力，但他终于开始是清清白白地生活，做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传言，也没有什么关注，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朝前过。

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

  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终究还是长成了大家“印象中的样子”，最后又泯于生活的琐常里。他或许在命运的沉浮里挣扎过，他或许破罐子破摔过，这其间的经历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没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评价他，更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因为我们都是助长冷漠的绞杀者，而他却已经为他走错过的路付出了代价。

  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子已经回头，只是我们还不肯承认。我们迷信着必然，鄙弃着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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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抽烟、打架、偷窃的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