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的内心,你可以发现卑鄙与伟大,恶毒与慈悲,仇恨与慈悲,他们并行不悖,就像“月亮”与“六便士”――月亮,是明月光,是花间月,是朗朗乾坤,是崇高,是理想,是成功;“六便士”是日常,是世俗,是市侩,是生活,是油盐柴米,是家长里短,是每天的阳光、空气、水和呼吸。
我们以为自己逃脱不了“六便士”的藩篱,然后就毅然决然地向远方追寻“月亮”。其实哪里都有“月亮”,也哪里都有“六便士”。潦倒不一定有违伟大,卑微不一定就意味着善良,仇恨不一定排斥热爱,就像在遍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也可以看得见“月亮”的光芒。
毛姆确是个中高手,一句话囊括了一本书都想表达的斯特里克兰德,“他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上路的香客,附在他身上的那个魔鬼是铁石心肠”。思特里克兰德对谁都不爱,包括对他自己。可是,“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在你喜欢的环境里生活,自己宁静致远,就是把生活糟蹋了吗?做一个文明遐迩的外科医生,一年一万镑收入,娶一个漂亮的妻子,这就是成功吗?我看这取决于你怎样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对社会应当承担什么责任,对个人有什么要求?”当然,前提是减少伤害。可是,他那么理所应当,有怎么会认为有伤害呢?如果想到了,他又怎么成就他的不羁的世外桃源呢?
其实,男人都想娶一个阿塔那样的女人,简单,忠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是我的男人,怎么着都行。没有要求,男人的吩咐和需求,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从来不干涉我,她给我做饭,照看我的婴儿,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想从一个女人那里得到的东西,她都给我了……”因为他不需要高尚,不需要伪饰,他活在自己思维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性欲只占很小的位置,有时候还会让他厌恶。即便他有强烈的激情,偶尔性欲会抓住他的身体,因此逼迫他纵欲一场,不过由此他会憎恨他纵欲一场的那个必不可少的伙伴,等他能把自己掌控之后,他看见那个他享用过的女人都会哆嗦。他对那个女人感到惧怕,就像在花丛上翩翩起舞的花里胡哨的蝴蝶感觉到的是蝴蝶胜利挣脱出来的那个脏兮兮的蛹。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作为作为情人时,女人一天到晚都希望谈情说爱,而男人只需要在某些时刻应付一下即可。所以,阿塔是他最好的伙伴。
一个人只要干了大家意料之外的事情,人们一准会把缘由归结为最难以置信的动机。因为我们都希望别人尊重我们的意见,所以倍加珍惜自己可以影响别人的力量。我们不喜欢那些自己无法影响的人。而有些人生来就生错了地方,偶然事件把他们抛进了特定的环境中,但是他们总是怀有一种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的困惑。他们在他们的出生地是陌生人,而熟悉的绿树成荫的小巷或者玩耍过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也不过是他们人生旅途的一站。他们与自己的亲朋交往一辈子也形同陌路,在他们唯一熟悉的场景中落落寡欢。正是这种陌生感,让人选择远走他乡,漂流四方,寻找某些永久性的东西,让他们可以牢牢的依附在上面。当偶然来到一个地方,他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属于这里,这里就是苦苦寻求的,他愿意在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环境里安居下来,仿佛他们生来就熟悉的,他最后会在这里寻找到宁静。
阿塔和塔希提岛最后成全了思特里克兰德的“月亮和六便士”。就像还有一个偶遇的追求自我的亚拉伯罕一样,在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过喜欢的生活,不管放弃的是多少人眼里的成功与辉煌、稳定与荣光。
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也不妨看看月亮。或者,不妨让别人追求他的月亮。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们弯腰屈膝去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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