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终于缓缓靠岸,亦清涯不禁默然,那是曾经自己淋了一夜的雨,不慎坠河,又被那个女孩所救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却已时过境迁,自己漂泊于此,两人相隔千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世的事情,只是如今我已无法护她周全,为了她能够安然无恙,或许自己只有远遁于世,不复相见才行... ...
亦清涯缓缓踏上河岸,看着前方的岔路,需要在此做个抉择了:
左边的小路,通向炊烟袅袅的宁静小村,这片区域人迹罕至,安泰祥和,若是久居这里,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只是,终究是有人之地,我最后的这份眷恋,会带来麻烦嘛?
右边的山路,则是蜿蜒的通向山里,空山鸟语,竹林幽怯,若隐居于此,终日和鸟兽为伴,自此便算得上与世隔绝,只是,我真的放得下她吗?亦或该用这份坚决来做最后的成全?
最终,亦清涯缓缓步上了山道,自己,既然是已“死”之人,也该断了不该再有的执念,相恋之人,不必相见,彼若安好,便是晴天。
结局一:两个人的孤生
亦清涯自此隐于空山,取山中桐木以制琴体,拾养丝蚕以制琴弦,木琴既成,时时弹奏,然而,本是隐居之人,曲调却不再有洒脱之音,反如他的眼神,映出的是,冬日的无尽落寞与哀思。
春听雨,夏听雷,秋听叶,冬听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曲调喑哑,直到发如白雪,亦清涯最终坚守住了这份最后的成全,生死不扰,不复一见,只是这份坚守,又何尝不是执念?
在大雪漫天的一天,亦清涯静静看着这雪花飘下,眼中过往一一浮现,他不禁用手轻轻接住了雪花,一切,仿佛回到了忘情河边,莹紫花瓣飘落面前:“曾经不知缘薄浅,一入忘情已难迁。原来花落如垂雪,一垂一落已尽年。”咏罢,雪化于掌心,伏于琴前,天色渐暗,漫天飞雪,将那一头白发掩埋,只留下,桌前,那个早已造完,却未敢吹奏一次的竹笛... ...
而在世界的另一边,杨小璇始终未忘却亦清涯为何而亡,她也记得他最后的嘱托,要坚强。在忘情河崖边,吹奏最后一曲笛音后,归国闭门三天,出来后,整个人仿佛都变得冷峻,眼角的冷冽更甚于冬日的寒霜。此后,她励精图治,强权振国,终于在十年的隐忍后,主动发起战争,灭掉了当时已是在亦棋遥残暴统治下摇摇欲坠的璃阳皇朝,成功手刃仇人。自此,两国一统,杨小璇终是登基为一代铁血女帝。
然而,当日身边的老臣也已残存无几。无人再能理解这位铁血女帝为何腰间永远别着一支笛子... ...
此后数年,这位女帝不断出巡,游遍了天下河山,尝遍了人间百味,更是聚天下画师,共同完成了一幅举世伟作:万里江山图。可是就算如此,亦无人看她展露过一次笑颜,久而久之,人们便只当这位铁血女帝,天生不会笑了... ...
忘情河岸上,杨小璇轻轻托着那副万里江山图,看向这数十年来也未变过的奔腾河水,久久不语。风起,花瓣垂落,她又仿佛回到了那天险些坠崖,却被那个人搂住的那一刻,这一刻,杨小璇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单纯的小女孩,轻轻展开嘴角,露出了盛世的笑颜。只是这份笑容终究难以长久,正如两人的感情太过短暂,那笑容还未熄,泪水便已覆盖其上。她,缓缓点燃了火折子,将那万里江山图付之一炬,灰烬不断随风飘向远方,亦或是,那个她现在触碰不到的地方... ...
图已燃尽,风未停息,那风将杨小璇的侧发撩至嘴边,那朱唇轻启:“涯,你的愿望我都做到了,只是没有你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辛苦,这笛子,我也忘记了该怎么吹...这样...我转过去,你再像上次一样,把住我的手,教我,好不好?”
孤单的身影在夕阳缓缓转身,横起玉笛,风起,那人却没再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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