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恋上了另一个我

作者: 胖哥你好 | 来源:发表于2018-04-15 10:44 被阅读0次
照片均为自拍

恋上另一个我之前,正值生活窘迫,四处无着而彷徨茫然。甚至,行走在大街上都感是一种惧怕和自卑,生怕遇到熟人问及我的境况,让人从我的精神和内心中窥视出我的低微和卑贱。因为那时的我没有经济来源,没有背景依靠,亲人和朋友都远离了我,让我无依无靠,自立自生。那时我的名字叫“生活所迫”。

    那时我没有上过高中,没有上过大学,最简单的理想就是能填饱肚子,能有不漏雨的房子住,能有春节来临时的新衣穿,哪怕从工地回来,能有几袋备用的洗衣粉,可以把自己脏兮兮的工作服洗干净,也是令人满足的。

可这些当时都没有。刚到工厂上班时,因没钱买饭,我只能到车间附近废弃的烂尾楼二层找几块破旧的报纸,铺垫着休息,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只能勒紧腰带,尽量让肚子舒服些。而后等上班铃声响起,再继续坚持劳作。实在熬不住,便在傍晚下班后,跑到附近开饭馆的那个很不愿意待见我的远房亲戚处,帮着打杂,仅仅是为了在夜深客人散去后,能吃一些客人的剩菜剩饭,便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那时的我不善言语,不善表达,走在路上都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即便看到漂亮姑娘,也不敢抬头正视,生怕抬头看到的不是姑娘善意的目光,而是满眼的鄙视和讥笑,甚至是在我走过后的指指点点。那时,内心除了强烈的自卑外,还隐隐的有些抱怨指责,有些怨恨和扭曲,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生在富裕的家庭,父母围绕,亲人团圆,无忧无虑,我就不用如此落魄与悲惨了。

可想这些都是无用的,因为它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改变。我依旧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天刚亮就要上工地、下车间,挖地槽,熬三班,以至于有几次直接中暑在两米多深的地槽里,晕倒在车间近一百度的烤箱旁,甚至在冬季归来扒车的过程中被卷入货车车底。

那时的每一次醒来,我都如做了一场噩梦,感觉那是人生对我一次又一次的讥笑的折磨,仿佛我是上帝丢给人类的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从那以后,我变得自暴自弃,变得游戏人间。二十岁的年纪,我学会了借酒消愁,迷上了聚众赌博,结果,正如少年家破人亡时村邻说的那样:这家人完了,没人管教,孩子也肯定会成为社会二流子……而我,也在一夜间从本来的一贫如洗变成了债台高筑,从那以后,我的名字便叫做“混迹人生”。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逃犯般躲避着别人的追讨,变换着不同职业,工地、车间、服务员、零工、小贩、流浪者等等,终于在精神与意志的渐渐颓废里,我想到了自杀。

在一次酒精麻醉后的疯狂和鼓动下,夜深里,我走上了某城市郊区的一条滚滚大河的岸堤上。那时,我感到夜晚下涛涛翻滚的河水,如一群在看望行刑前的观众发出的阵阵刺耳的掌声,好像是在激励我:跳吧,大家正在等待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呢!

正当酒精与波涛的刺激将我推到了自杀前的极致时,忽然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住了——在那岸边的草丛里,一个蓬头垢面的“怪物”从草堆里钻了出来,身上那件白色的如小鬼牛头马面穿的白色袍子般让我格外醒目。

在我的胆战心惊里,那“怪物”径直摇晃着走到我的身旁,而后,围着我不停蹦跳和张牙舞爪,嘴里还喃喃的自言自语,样子,如非洲土著人在祭祀时所做的祷告:跳水跳水变成鬼,河里的王八咬去腿,嘿嘿,嘿嘿,活该,活该……。在那瞬间,我自杀时的一切勇气顿时被“怪物”的惊吓冲击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余的,便是拼命想摆脱鬼锁魂般的疯狂逃跑……。

事后,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个长期在此徘徊的精神病乞丐,多年前他的妻子便是在此自杀。由此,嗜赌如命、债台高筑的他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变成了精神病。他身上披着的白床单,是妻子留给她的唯一记忆。

从那以后,我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那条大河。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又辗转了数年,更换了多个职业,但每当在夜晚的梦里,还是会时常出现那个乞丐狰狞的样子,而记忆最深的便是那句“变成鬼,活该”的话语了。冥冥中,他似在告诉我:落到乞丐的样子,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也许就是他的自作孽,是他的活该。而我,也如是。

在每次梦后的惊醒里,我颓然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开始慢慢审视和反思那个曾经苦难又荒唐的我了。而后,渐渐的,我又把这种反思从脑海中落到笔下,从开始的断断续续变成了持之以恒。当这种持之以恒演变为一种习惯时,我发现,原来的我已变成了另外一个我——一个从苦难与反思中走出,正走向新的积极而成熟的我。

于是,如今,我渐渐恋上了另一个我,当现实生活中因挫折造成的种种抑郁、烦恼时,另一个我会铺下纸笔,在静谧的夜里,反思着过错,抒发着情怀,总结着过去,展望着未来。所有的这些,都汇成了一封封情书,将所有的困惑与不快,所有的失去与得到,演变成一种平淡中的美好和渴望中的祝福,之后,这些情书又会让现实中的我变得重新鼓起勇气,走向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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