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十一小北

  小北有一个玩得特别好的姑娘，她相信，如果医生告诉她，“你最多还可以活三个月，抱歉”，那姑娘一定是除去家人外哭得最伤心的一个。她也相信，她就算回光返照，也一定满心里都会想着她。

        姑娘叫十一，王十一，和她一个姓。她温婉，漂亮，高挑。“我愿意把所有夸奖的词用在她身上。”小北这样认为，“因为我们王家人是完美的。”

        十一与小北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十一温柔，小北暴躁。若说十一像从江南水乡走出的女子，那小北一定是从沙漠出来的。

    “其实，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们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小北瞥了十一一眼，说，“我们相识时，是一样矮的。”十一笑着不说话，小北顿了顿又说着，“现在嘛！我就是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而小北没说她做过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成为了十一身边唯一的小矮人，虽然后来十一身边又有一个比她还要高的大高人。

                              一、前叙

      小北认识十一是在六年级。那时，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刚从村上的小学转到了镇里。之后吧！小北在学了都德的《最后一课》后，她想着--五年级下册拿期末通知书那十几分钟里也可以被称为他们的最后一课吧？

      那天，她们的老学校热闹起来了。大人们坐在学校外面的黄果树下，孩子们欢快地跑进教室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管教小北班上的老师是她们学校最年老的一个。

    “孩子们，在发下通知书之前，告诉你们一件高兴的事。”老大爷拿着二三十页纸站在破败的讲台上，“下半年，你们可以不用读书了。”

      “那有期末作业吗？”“没有！”“那老大爷老师，你还会给我们编花吗？”“当然可以，只要你们还来啊！”“那学校门前的树还可以给我们留着吗？那是我们分好了的，老大爷不许再分给别人。”“当然，只要你们还来啊！”……教室热闹起来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问着，老大爷一如既往耐心地回答着。

      大约十几分钟后，老大爷才慢悠悠地叫停了，班上安静下来，老大爷就把通知书发下来，孩子们草草看过几眼，记住了各自的分数后，便用纸折着飞机，桃心，花篮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时，我们都没有注意，老大爷反常地没有说我们。”小北回忆着，突又埋下头，闷声说，“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们。”

    “那是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副场景。有时候想着，都觉得真他妈难受！十一，你看，我从小就很没良心的。”小北突然抬头头看向十一，冲她大笑起来。

        少时是缺少悲情的。回到家，被大人说着要转去镇上的学校念书。没有一个人想起老大爷，或许是太近了吧！仅留下大人们在饭后闲聊时不时聊到他。学校的年轻老师差不多都转去了镇上的学校，只有他没走，因为他老了。

        之后，小北和其中几人，便到了十一所在的学校，再之后小北来到了十一的班上。再在之后，她和班上的同学，去看老大爷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我在向外人的评价中，从不吝啬对老大爷的夸奖。”小北得意地说着，“其实，我还是挺有良心的一个人。”小北知道且还记得老人最后一直重复地说过的这句话--“当然可以，只要你们还来啊”。这是她听过最简单的一个愿望。

        开学后的小北融入了新班级。她没交什么新朋友，一直和她同村的小伙伴们牢牢抱成团。因为她担心着，团里的某个人突然交到了新朋友，然后“抛弃了她”。

        在那个“红花会”大火的日子里，拉帮结派的比比皆是。而他们这群从村上转来的孩子自然结成了一派。再其他，说法就是--要一起玩可以啊，你加入我们，或者我们结盟啊。那些时间里，帮派的什么规矩啊，道理啊，条条是道。

        “你别说，现在看来都是像模像样的。对吧！十一。”小北摇头晃脑地说着她的记忆，“不过，也就是一群傻逼，还真以为定了些规矩就可以唱江湖道义。”

                          二、相识

        “你好，我叫王十一”“你好，我叫王小北。”

      小北和十一的认识过程很简单，认识原因很简单，仅仅是因为身高相差无几，所以被老师安排坐在一起。老套路的打开模式，她和十一就认识了。当然，如上段所说，因为种种傻逼原因，就仅止步于认识。再多的就是因为她们是同桌，所以各方“团伙”可以在一起愉快地玩耍。

        如果要小北一定要对第一次见面说些什么，那一定就是:“呀！这姑娘真不高！”“呀，这姑娘眼睛真圆。”“呀！这姑娘真白！”

      因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啊！总是对与自己相关的事有特别高的敏锐度。当然这句话也就从某个角度说明了小北是个很矮，眼睛不大的黑姑娘。说的客气一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假小子，有长头发的假小子。说的不客气一点，哪儿来的孙猴子，哪儿来的元谋人。

        去看看古时候山顶洞人，元谋人的雕像，相信你的眼睛，不用怀疑，那就是小北小时候了，长得特粗糙的一个人。“所以，最后我们从认识到相识了，我都佩服十一，你说她怎么会和我成为朋友。”小北这样说着，而说这话时亦是少有的认真。

      “王十一，你画的星星真好看。”这是小北和十一变得熟悉的“导火索”。十一学过画画，尤其擅长画星星，在各种夜空下的星星。“王十一，你给我画一幅，好不好？改明我去贴在我房间里，天天对着它作揖。”王小北腆着脸要着。十一摇了摇头，似是不好意思，拒绝了小北的请求，没开口说一句话。

        那个时候的小北，还没现在的铁墙铜壁，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现在的厚脸皮，经历的事也没有现在的多。看十一没说话后，也没再好意思地问着要。不过在心里大抵是惦记着了。

        在和十一的正常交流中，就总是或多或少的提到这事。也所以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十一送给她的那幅画，是受不了她呢，还是真心想送她呢？反正在五天后给她了，说实话，还真没有十一后面画得好看，不过嘛！到底是第一幅画嘛！在小北心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在这件事情之后，小北和十一似乎打破了什么，相处较为融洽了，起码称呼时没有在添姓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十一单方面，因为那个时候的十一有一个二木。

                          三、离散

        “我们的小镇很小。所以孩子读书早，所以所谓的青春期来得比较迟。不过，到底也是来了呀！”

        来到小镇一年后，也就是七年级，上初中了。她们自由自在的混过小学，轻轻松松来到初中。到了初中，小北知道了，三年后你要么继续读书，要么外出打工。很简单的两个选择，而更是很明了的两个选择，小镇学校的升学率不高，如果你想考上高中，就必须要在年级十名左右。

      小北不聪明却也不傻，她很清楚她的弊端。她想她除了继续读书别无他法，而且还得是自己考上。她们小团体一起玩得时间越来越少，小团队里的男生出于男女之别，说着“我一个大男生不能总是混在你们女生堆里吧！”就走了。

“十一，你说，我们谁把他当男的了？”小北显然到现在都还记恨着男孩说过的话。十一笑弯了眉角，所以他那个时候还联系的只有你嘛！所以，“小北你是女的吧？”

        而小团队里的其他姑娘，小北到现在都说不上原因，反正该散的时候就散了。老师说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我们都各走各的了。你瞧，所以才说不知者最快乐嘛？那段时间的小北是最难受，以前她的心里住着很多人，现在一个也没有了。空洞得可怕！

                          四、看书

        在初二的时候，在小北自己一个人挨过一个学期的时候，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小北在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后，飞快冲向小卖部买了一个雪糕，拿着雪糕，坐到了花坛边，那是整个操场最为凉快的地方。她曾经的朋友们都在她的不远处谈着最新的电视，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产生距离的？

        小北呆呆吃着雪糕，时时看看为她遮阴垂下来的柳枝，时时用吃完了的木棍搅着花坛里面的泥。这时，她看见了十一，捧着一本书，小北那个时候突然明白了如视珍宝是什么意思，岁月静好，小北也突然安静下来。她忍不住地向十一走去，“十一，你看什么书啊？”十一合上了书，向她展示着封面，“诺，西决。”小北搭不上话，她什么都没看过，除了她的课本以外，她并没有买过其他书，所谓电视她也是除动画不看。她闭上了嘴，坐在了十一旁边的位置，又看到十一捧着书认真看的样子。小北又坐不住地用手指戳了戳十一，问着，“十一，你能给我看一下吗？”

        一来一去，她们就自然而然地熟了。十一说如果小北是男的，肯定特会讨女孩子欢心，这不就是现在的套路么？小北难得的不说话，十一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段时间的小北有多难受，虽然她现在觉得是她自找的。

                        五、约定

    “十一，我妈问你怎么没去我家？”“十一，你说她是不是我妈，对你这么好？不过，对呀，你为什么不来？”“小北，我妈问你怎么也没来，我好无奈。”“小北，你以后直接别回家了。”……每逢佳节，小北和十一总会遇到同样的事情。就这样，经过了两年，同学们看见十一总会自然而然地问起小北，看见小北亦会说起十一，有时连老师也会如此。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她们是什么时候玩得这样好的？真的是因为那本书？小北不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每每想起十一，她就觉得，也许她们就是命中注定。就这样，她们又很自然而然过了高中三年，考了不同的大学。小北没有遇到像电视里面演的--情同姐妹的室友。她看着她们分成几拨交好，她知道她插不进去她们的生活，她也不能对她们像对十一那样。

        小北长大了，尽管在看见别人都有伴一起吃饭时仍觉得落寞。她为自己和十一定下了一个约定。小北写了一封情书给十一，正儿八经的。

十一，

        我总是如一只失途的羔羊，寻找失散的伙伴。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受不了独自一人，我总觉得独自一人那该是有多孤单。

所以我不愿，不愿独自一人在林荫小路上走着，不愿一个人在饭店里坐着，不愿一个人在阳台听禅音。我不害怕，却不喜欢。可是我知道，我也相信有一个会陪着我，无论在不在我的身边。

我要我想去一个地方时，即便她讨厌，却会陪着我；

我要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时，即便她伴着另一个人，却也会陪着我；

我要我想要哭时，她不会安慰我，却会陪着我大哭一场，因为她懂我；

我要我想要耍无赖闹脾气时，她不会生气，却会由着我的情绪做出应有的姿态，不介意做一场戏来哄我开心，因为她懂我；

我想要当我们冷战时，她不会借此松开我的手，不会因为我的冷漠就此松手，因为她知道我早已不生气，只是欠了一个和好的理由；

我想要就算我们吵得不可开交，但分开又和好后，她依旧会唯我一人；

我想要当我感到厌烦时，她会做一些可笑的事情来打消我那滑稽的念头；

我想要她会随时随地想着我，吃东西想着我饿不饿，喝东西想着我渴不渴，穿衣服时想着我冷不冷，走在路上想着我去往何处……

就这样，我不要她的每分每秒，只要闲暇的每一秒都会习惯性的想起我；就这样，我不要她的朝夕相伴，却要无论分开多久，我们都不会改变；就这样，我可以永永远远地叫你一声朋友，生生世世；就这样，将彼此埋进骨子里，即便负了天下，也是为了我………

                          后说

突如其来得些许感触，可能是最近小说看多了，不管怎的，十一，我写此不为亲情，不为爱情，只为友情。只为我们几年友情，为未来不散的我们留下一个约定。

记十一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