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妻子问我:“我是头发长一些还是短一些好看?”我认真地在脑海里展示了一下,“应该是短一些更好看吧,也精神,显见识。”两人相视一笑,于是在凉爽的晚风中,我们散步到了理发店。
这是一家开在路旁的小门脸,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师傅和老伴,男的头发苍白,和颜悦目,女的鬓角分明,广场舞的长裙摆摆。我每个月都要光顾一两次,十二元一次很便宜。四十五一过,顶也秃了,更伤感的是两鬓剩下斑白一片,长势却如岁月流逝般汹涌,褪去黑白相间的灰发,拼命想扯住时光的衣袂。每次过来,昏暗灯光下老夫妻闲时轻轻聊天或是一来一去凑着纸牌,忙时洗头刮脸分工明确,和睦熙熙。
老师傅工作起来熟练仔细,我就和他聊起了生活,老俩口住在几公里外的市郊农村,买了农保每月一人一百多。在五十多岁在前面超市楼上租了一间房,然后又在这个地段租了一间剃头间,已经理发十多年,主要顾客是我们这些中年人和小孩。“小时苦啊……我十来岁父母离婚,父亲娶了后娘,又生了四个。大冬天挑水,年轻小担不起,后娘就逼着我捧着一家人碗筷到河边洗。过两年又随父亲学剃头,后娘经常挑唆蹿使父亲打我,那时常常被他的黄烟杆子敲得鲜血淋淋。又过几年,父亲也死了,于是搬出来自立门户,穷得叮当响,催账要命时把唯一的牛都拖去抵债了。没人愿意借钱给我,十里八村更没人肯将女儿嫁给我。”
我问:“那现在的老伴怎么过来的?”他笑笑:“唉!也是命好啊。她也穷苦,父亲早走了,寡母带着走亲戚过来讨生活。经人介绍,不嫌我。”后来日子慢慢过开了,一次同父兄弟来借钱,给时亲亲热热,还了以后又疏远起来;再后来又想借一万,我就没给了。现在小孩都长大成家了,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一个月多少收入?”“不一定,刨去房租水电,一般剩个三千来块吧。”老师傅慈眉善目,眯眯笑意。
回到家里,妻子对着镜子左瞧右看,短发精神奕奕,“想不到,这么便宜的小店换个这么值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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