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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住在村里的时候,每到腊月,家家都开始排队打年糕。年糕的香味,飘散到村子的各个角落,腊月过了大半,才渐渐散去。
这个时候,父亲一般还在外地务工没有回来,都是爷爷带着我一起准备。
原料很简单,只需糯米和梗米。
梗米好办,从地里收上来,囤在家里的谷仓。等米缸快见底了,就装两袋去垄谷去皮。如果不介意常吃到稻壳,糙米就可以煮饭了。
可是糙米还不能打年糕,需要加一道碾米的工序,尽量把硬壳去除干净,这样打出来的年糕才能光滑细腻。
糯米一般种得少,因为不能多吃,多吃不消化,胀肚子。如果家里的不够,爷爷就会扛着半袋梗米去垄谷场换糯米。
抗米抗稻的事一开始完全由爷爷完成,后来是爷爷和我搭着拌抬,再后来,就是我一个人抗。
打年糕最重要的一步是混合糯米和梗米,两种米的比例,决定最终年糕的口感。糯米越多,年糕越软,也越粘牙,反之就越硬。
我们家的年糕口感当然是爷爷做主,他已经不剩几颗完整的牙,自然是要多放一些糯米的。
不过到了正月里,去亲戚家住,几天下来,就能尝到不同的主人家对年糕口感的不同喜好。我更喜欢小姑家偏硬但仍有韧性的年糕。
混好的米被磨成细细的米粉,装进垫了纱布的木桶,接着就是蒸熟。刚蒸好就是米糕,细腻,香甜。可这样不容易存放,所以要继续加工。
听说过去打年糕是把蒸好的米糕放在石臼里敲打成糊糊后再定型,可这样既费时也费力。我没有参与过这种打年糕。
后来有了专门的机器,米糕倒进去,出来的就是光滑滚烫的的年糕,再由人力把长长的年糕切成十厘米长的小段,晾干后装袋拿回家。
切年糕是件技术活,需要眼疾手快,在不切到手的前提下,尽可能快的切完从机器中钻出的像蛇一样的滑手的年糕,稍慢年糕表面就会变硬,更不好切了。就算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在这一环节也不免偶尔会伤到手。
我能做的是把师傅切好的年糕段整齐的码在晾晒的竹排上。这件事我干的很好也很乐意干,因为趁空闲的时候,我可以随便吃最新鲜的年糕。
彻底晾干后的年糕很硬,泡在清水里可以避免长霉互或者干裂。吃的时候,捞出几条来,切成更小的小段或者直接下锅,放点青菜,盐和香油,就是美味的青菜下年糕。
只有我和爷爷在家的时候,不一定能吃到青菜。可爷爷会拿出白糖,将煮好的年糕蘸上点白糖,我也能吃上两大碗。
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就搬到了市里住,再也没有参与过打年糕。
年糕还是每年都会吃,但都是买来加工好的。村里原来打年糕的地方早已废弃,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小型加工厂。
加工厂的年糕也不算难吃,但再也不能定制不同的口感。
很奇怪,爷爷去世后这些年,各处的面貌都飞快的变化、发展,我们的日子似乎变好了,但又总觉得哪里反而不如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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