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关于“读经少年圣贤梦碎”的讨论,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在这之前,在社会上所掀起的一股引导学龄前儿童和在校的一些中小学生去学习古代经典的热潮,包括佛经,所带来的这样一种结果,这些人脱离现实生活,脱离现行的教育体制,也无法和整个社会的人才培养和就业体制直接接轨,出现了很多的问题。人们就在反思和追问,那样一种学习经典的做法是否正确。
一、儿童教育不能太功利化
这个问题,我们应该这么来去讨论。首先现行教育制度的弊端,都是人尽皆知。目前的教育非常功利化,一个人在成长时期,就像一棵果树一样,它有一个休养生息和扎根长枝蔓的过程,你不能从小就叫他背负着结果实和荣耀天下的责任,如果你硬要去逼着他这么做,结果就是使这个果树的寿命减少,作为人,如果这个人的定型太早,他未来的成长就受到了局限。
我们知道,人自身的成长,也都不是一下子定型。婴儿生下来之后,那个大脑上面的囟门是开着的,等到他身量长到一定的程度,大脑发育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个囟门才闭合,也就是说人的成长就在践行这样一种规律。
可是我们的教育却是拼命的在儿童、青少年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去往他的头脑里灌输一些死的知识,同时用考试的方法不断强化它,把它给定型了。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培养的学生,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高分低能,没有独立的思维,没有灵活的思辨能力,没有很好的表达能力,也没有在社会上的很好的人际交流能力。
这样一种情况下,众多的家长看到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未来的不好的结局,儿童和青少年读经热,是在这个基础上展开的。
二、古人启蒙教育中的智慧做法
天对地可是,我们知道人做任何一件事情,一方面不能太功利化,另一方面它必须有明确的目标。古人学经典,是因为古人就生活在那个古文流行、阅读和学习的天地里,他的整个人生就和这些知识打交道,和这些书籍打交道,所以古人小时候的学习过程中,虽然是在背诵,但是他过了这个背诵的年龄,他也有具体的讲解和社会实践。
我们看到一个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古人从儿童启蒙之后就有一个对句的练习,用各种各样的景物、历史人物、典故、事件,去做成一个句子,由对方来对,或者自己来对。这个对句的过程,看起来好像是个文字游戏,但它不是,它本质是把历史融会贯通,而且用这样一种方式,使思维、思辨的能力大大的提升,同时又使自己的语言文字技巧、遣词造句的能力得到训练和强化。
我们看古人做的《笠翁对韵》,这是从前人们学习写作近体诗、词,用来熟悉对仗、用韵、组织词语的启蒙读物。内容包括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
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五字对、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
这里转录一节,朋友们欣赏: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里面涉及到大量中国的历史、文化和景物,它实际上就是把过往孩子们背诵的典故,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激活它,使它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进一步形象化的去温习,对自己的成长起到重大的作用。
三、古代儿童的学习环境和学习历程
儒家文化在古代,孩子们学经典的同时,他的家庭环境就是一个大的课堂。儒家文化,仁义礼智信,忠信孝悌,所有的这些文化内涵,在人们的家庭生活里,在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上有直接的展现。
所有的家庭成员都在按照这样一些美好的道德和伦理的标准在约束自己。也就是说,孩子们在学习圣贤书的同时,他会亲身体验这样一种圣贤文化在每个家庭里的投射。
我们知道中国古代传统中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子女的首先要孝,做臣子的首先要忠,忠和孝是塑造人们灵魂、改变人们精神状态的一个最根本的要素。
也就是说,古人学经典,它不是单纯的背经典,记在脑子里就不用了,他是在大的家庭环境里,潜移默化的可以体验到所有经典在家庭生活中的展现,在人际关系中的体现,同时在社会的活动过程中,也都是遵守这样一种礼节,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臣子与君王之间的关系,都是围绕着传统文化的内核展开的。
这样一来,他的原始的学习就成了最有效的知识储备、能量储备,而他后来受影响和进行的学习,启蒙之后的学习,真正的讲解文章和通过我们讲过的对句的方式,把头脑中所记的历史知识激活,重新组合,把它变成文字、思想和交流的语言,这个时候对人的成长有直接的帮助,未来无论他做什么工作,从事文的或者从事武的,或者是经商,或者是做普通的市民,都有直接的帮助。
我们看今天这些人去学习古代的经典,本质上是对现行教育体制的一种背叛,就是物极必反,矫枉过正,走到另外一个层面上去了,完全不去掌握现代的知识,而去单纯的背诵古代的经典。
四、读经少年们学习的险恶环境
社会是在发展的,古人从事的那样一些简单的劳动,是能够养活自己的,他只需要一些基本的文字知识就可以了,但是目前我们现代社会,经济发展,因为有科技的因素在里面,所以它需要有一些自然科学的知识,还需要有人际交往的这样一种关系,这些如果你全给它割裂了,你又没有给他提供一个他未来可以就业的途径,也就是说你把他同现行的教育体系割断了联系之后,未来还叫他回归到这个体系里找工作和考试,整个就把这个人毁掉了。
古典文化的经典只是通过背诵记在他脑子里,没有激活,没有任何意义。它是死的知识。我们所学习到的知识必须和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经历、我们的成长过程有直接关系才有意义。
另外,那些打着对孩子们进行古典文化教育旗号的人中,有很多人自己的古文功底很差,没有施教的训练和能力,让他们去教导孩子们学习古代经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最终要把孩子带到哪里去,而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中还有人逃避现实,躲到禅宗和不同的佛教体系里,还把孩子们也拖进去,他认为这是叫孩子去修佛。
五、如何真正做好让儿童学好经典
如何真正学好经典所以我们综合起来看,古人的学习经典,他是首先把经典作为孩子们小时候要汲取的营养,在一个特殊的年龄段叫他记住,同时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的实践过程中,都是在体现经典里的内容,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忠信孝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是这些。
我们今天看会说这是一种愚忠,是一种封建行为,但是你放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它是维护社会秩序的一种很好的催化剂。就好像今天社会讲进步,他讲精神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的核心是什么?不也是讲善良,做好人,助人为乐,它和古人的仁义礼智信本质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我们不能拿今天我们的认识去贬损古人的境界和行为,在那样一个社会环境里,就需要那样一种仁义礼智信的道德体系在。
比如说,今天我们认为法治在建设,可是我们在审判案子的时候,对一些家庭里的不孝,争财产和不守秩序,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去处理。在古人那里,这些本身,第一,他根本没有市场,第二,只要一出现不孝了,官府拉过来就打板子。也就是说,在那样一个社会氛围里,在那样一个人心整体有道德约束的环境下,不孝本身都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恶行,是被整个社会所不能够容忍的。
学习经典,可以采取这样一种方式来做。第一,儿童记忆力的黄金时期,去背诵经典,这个是非常好的,然后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活化,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有了,百家讲坛实际上就是在讲中国传统文化,它用专家讲座的形式来讲。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孩子,他小的时候背诵那样一些经典,在成长的过程中,又聆听了百家讲坛对传统古典文化的一种讲解和宣扬,他就能够把他过往的知识激活。
同时还要有历练。怎么历练呢?要把古人做事情的优秀的地方,和我们的生活、工作直接紧密联系起来。这一点古人做的非常好。比如说,他们在遇到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可以想起在古代都有哪些人做了同类的事情,做的好的怎样,不好的怎样。也就是说,古人是以历史上优秀的生命和他的人生来做自己成长的楷模,处事断事的范本。
当我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个读经少年圣贤梦碎的责任,不是因为他去学经典本身,而是在于那些引导他们学经典的人本身就是一些人生目标不明确,对教育方法根本缺乏了解,对人的成长过程中所有应该知道的常识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人,那么,在这样一些人的影响下,这个孩子读经,有一部分是清贫的读经,还有一部分实际上是做了人家发财梦里的一环,你的金钱没有损失在近代教育的误区里,却在以教经典为名的过程中,饱了那样一些私心人的私囊。
总而言之,经典是要读的,对孩子来说,去背诵也是非常好的,因为孩子这个年龄段是必须利用的。关键在于要和社会生活结合,要和整个现行的这样一种社会制度和教育机制有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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