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名宝娃,大我七八岁。
他从小喜欢汽车,对机械有特殊天分。因此自视甚高,有点恃才傲物的狂狷,自信爆棚,说话不容置辩。
我从小体质较弱,内向善思,不喜言谈。因此小表叔对我从来都是居高临下,有时甚至呼来喝去。
这一次,姥奶(山西人对奶奶的母亲称谓)去世,表叔家四十里铺的一院四间房没人守,就由我叔侄俩看家护院。
当时我还没上学,表叔小学也没毕业:实际是由两个小孩留守。
童年趣事:小表叔的超级“厨艺”到做饭时间,小叔问:“你想吃什么?”我想到家长经常做的刀切棒棒面,于是小声说:“我想吃棒棒面。”
小叔立马挽起袖子,昂首道:“好!就做棒棒面。”这是他的一贯风格,说做就做、雷厉风行。
“叔,你会做吗?”我又问。
“切,什么叫‘你会吗’!把那‘吗’字去掉!”他自信外溢地说。“去拿大面盆,挖两碗面粉。”
我赶忙照办,就像饭馆小学徒,伺候大厨开始“作业”。
“去,舀一瓢凉水来!”他颐指气使、指挥若定。
我赶忙舀来满满一瓢水。
“叔,这一瓢水有点多吧?……”我惴惴地提醒,因为我好歹注意过大人们做饭。
“多什么?不多!”我赶忙闭嘴。
“哗啦”一大瓢水下去,面盆里水波回旋,基本看不见面的踪影。
“去,挖一碗面来!”他一点都不觉尴尬。
“叔,一碗不够。”
“去,就一碗!”
我依命行事,盛来一小碗。只见盆里水的颜色变白了,但依然是液体。
“去,再挖一碗来!”……
就这样,一碗又一碗面粉搅拌进去,渐渐像面团的模样了。不过,体积已经远远超出预算:高高一盆面,赫然耸立于大大的面盆。
后面还有神操作,小叔把所有面都擀出来,切成四棱棒。除去我俩这顿饭吃掉的,还在案板、桌子、柜子上晾了很多。
吃了两顿后,所有棒棒面都坚硬如铁,煮时先用凉水泡很久,依然咬不动。
再吃两顿,我俩全都愁云遮面,连话都懒得说了。
现在,听着是个孩子们的笑话,当时对我们真是遇到了天大的烦恼。
见到我爷爷奶奶时,是一周后了。奶奶问,你们吃的是什么?我说了一句“棒棒面……”,眼泪就流出来了。
上周,我小叔心脏病猝发,二十分钟内没救过来就走了。
想起这段往事,写出来聊作纪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