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六月

  再见六月

                                          丹阳

第一章:

  你带着一身风雨而来。

  我在小城里生活了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开朗下的傲慢少有人能窥探，平和的语气里藏满了不羁。

  关于遇见你，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以至于后来我无数次在脑海里重复这些画面都清晰无比，仿佛命定的那一个点，我该遇见你。

  时间倒回第一次见时，黄昏时分，我在市图书馆借阅。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停在二楼不动。站在七楼脚有些麻，听见楼下有人喊电梯坏了，我崩溃的捧着一大堆书往楼下走。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费劲地一手紧紧抱住书一手掏兜里的手机，电话里小小欢快的声音立刻响起:“甘薇大傻，恭喜你重回自由身哦。”

  我刚刚和李杨分手，本来是和平分手，可文青的忧郁作祟让我难受了好久。好死不死的那之后不几天我又被老板炒了鱿鱼，从一个苦逼的报社新手小编成了无业游民。

  我气急败坏的冲小小喊道:“恭喜你个大头鬼啊，你脑子让驴踢了，诚心气我。”

  我都能想到小小现在嬉皮笑脸的模样，她笑道:“让你踢了，让你踢了。”

  我满脑子想着马上冲到小小家把她揪出来揍一顿解气。心里想着脚步加快不少，重心一偏，手里的书全掉了下去。

  如果它们是往左边掉的也就没什么了，它们偏偏往右边掉。右侧是楼梯扶手，于是它们噼里啪啦的砸到了楼下。

  听到一声惨叫，我暗叫糟糕。我探着身子往下看，你捂着额头坐在地上，书散落在你身边的台阶上。

  我顾不得电话里小小子哇乱叫，挂断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楼下。你额头出了血，一直往外渗，顺着脸细细的一条红色触目惊心。

  我惊慌的拿纸巾递给你，你忽然笑了。你要是不笑我或许还能平复一下心情，你笑了吓得我差点没跳起来。

  完了完了，是不是脑子被我砸坏了？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不会要再养活一个人的吧？分手失业又砸傻了一个，我的天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你声音好听，你说:“你可别再谋杀我了，纸擦完会感染的，有没有纱布？”

  我一怔，看来你神志还算清醒。我伸出两根手指在你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你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你说:“你这是在说我二啊，那你是骂我还是夸我？”

  你眼睛很干净，笑起来脸的棱角却很分明。看着你我笑了，我说:“就当我在夸你吧。”

  之后和你到最近的医院消毒包扎，我在就诊室外偷偷看着你。你穿着浅蓝色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挽了起来。你的头发很自然的蓬松，虽然距离不近，我还是看到你睫毛随着眼睛眨动而上下跳跃，像是两片柔软的羽毛。

  那天你笑着说:“你看看你已经在我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了。”你指着你的额头，“所以，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啊？”

  我很晕，我说:“你想我怎么负责啊？”

  你笑的特别开心，你说:“把你的电话留下，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徐城，我就这样戏剧性的认识了你。在一个黄昏后，橙红色浸染了地上的水洼，公交车的后玻璃映着晚霞。

第二章:

  我分手的事小小后知后觉，我失业的事小小依旧后知后觉。

  她就像琼瑶剧里发了疯的女人一般晃着我的肩膀，一边痛苦的说:“甘薇大傻，你太可怜了，没有钱交房租，没钱吃饭饿肚子，流浪街头，颠沛流离。你可怎么办?”

  我眨巴着眼睛看她:“你养我啊。”

  小小一个抱枕轮过来，我轻松躲开，笑道:“我不管，我就住你这儿。”

  小小往沙发里一瘫，傲娇的说:“吃喝全免。房租不付你就门口请吧。”

  我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存款，大致还付的起两个月的房租，况且是两个人一起住，总比一个人要划算，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偷偷咒骂了小小帐算的这么清楚，亏了也是大学四年的交情，说到钱真是翻脸不认人，可见钱不是个好东西。转念一想，自己一俗人，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又想起钱的种种好处，比如现在，没钱所以两个人挤在一个屋檐下了。

  一边投简历一边等消息很难熬，仿佛回到了大学毕业的那段日子，一个人难过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都想回去摸摸自己的头，安慰安慰那个年轻的姑娘。

  窝在小小家看书，阳光打进屋子里，被书桌的线条分割，不规则的落在室内。

  你打来了电话。你活泼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甘薇，我想去找灵感，可是我对这儿不熟悉，只认识你，可不可以带着我去转一转。”

  我合上书，问道:“你需要找什么灵感？谈恋爱的灵感？”

  你笑说:“我是个作词人。你要是愿意给我谈恋爱的灵感，我当然不介意。”

  风很轻，树叶沙沙，树荫下是黄玫瑰，在人行道两边错落有致。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我提议去郊区的村落。那里景色很好，满眼绿意，天空澄明。

  你笑着用肩膀碰我的肩膀，你说:“干什么非要找荒郊野岭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侧过头看着你，有些话放到别人嘴里实在难听，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出来我竟然觉得毫不违和，甚至觉得你就该如此对我说话，我忍不住的笑了。

第三章:

  公交车上人很少，你坐在我的身边，头望向窗外。你这个时候特别的安静，目光投向流动的景色，我不忍打扰。

  这个样子的你与前一刻的你很不一样。嬉皮笑脸全然不见，剩下的忧郁在神色里愈发凸显。

  直到终点站，我轻轻叫你:“徐城，我们该下车了。”

  你一回眸，笑着点点头。

  村落外是大片的玉米地，往远处望能看得到山，山脚波光闪动。村子就在山下，依山傍水，和睦安详。

  我们走在乡间的路上，会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突然冒出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茂盛生长。

  我跟在你的身后，植物的清香让我很放松，踩着泥土，感觉每一脚下去都特别软却也踏实。我深呼吸，与这自然对话。

  你走在我前面，细心的拨开两边的杂草。我跟在你身后，感觉很温暖。

  你拿着一大把蒲公英转过身来递给我，我噗嗤笑了:“你这都什么时候摘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笑道:“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吹散了蒲公英，洁白无瑕充盈了你和我之间狭小的空间，我笑着仰头，你低头注视着我的眼睛，你说:“你是个笑起来很漂亮的姑娘。”

  我笑着问:“怎么个漂亮法?”

  你想了想回答我:“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都看不见了。”

  我伸脚去踢你，你吐着舌头跑开。

  我们到村头的时候，已是下午。转到村子后的果树林子里，你还偷了一大串葡萄。你得意的吃完了拍拍手，我瞪大眼睛看着你，问你:“吃完葡萄不给钱你找到灵感了?”

  你笑看我说道:“要是能被我写进歌里，这串葡萄也算光宗耀族了。”

  走在村子里，有人家吵闹，有女子浣衣，小孩子彼此追逐，三五老人坐在门口闲谈。

  你认真的说:“以后我也要老死田园!”

  我被你逗的不行，我说:“你不是个大作词家嘛？你可不能老死田园，多少人等着你写歌呢。”

  我们到一个婆婆家里坐，婆婆热情的洗了一大盆樱桃给我们吃。婆婆指着院子西边的樱桃树说:“你看今年的樱桃特别大，你们要是想吃可以摘些带回去。”

  你两眼放光的去摘了一大袋子樱桃。我想你大概是来逃难的，应该不是来找什么鬼灵感的。

  回去的路上你一边往嘴里扔樱桃一边笑嘻嘻的对我说:“甘薇，你能不能别老板个脸，苦大仇深多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苦大仇深怎么了？我感情事业双打击，你倒是悠哉悠哉还有工资领，我不笑也是应该的。

第四章:

  周末的冷饮店，我到时你已经坐在了冷饮店中。你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映出你的笑容，我奇怪的想你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看到我笑着叫我过去，我兴致勃勃的坐过去。你面前只有一杯饮品，我哼了一声心想你这个人也是够小气。

  你把那杯看起来像是西瓜汁的东西推给我，说:“我不喝这些东西。这个是什么来着？”你抬头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太怪了。”

  我噗嗤的笑了，我喝着味道也有些怪的饮品，看着你戴着耳机，问道:“你听什么呢?”

  你身子往后退，说:“哈哈，我不给你听。”

  我笑道:“不给我听就不给我听，你写的都是偷吃人葡萄白采人樱桃的故事吧。”

  你把电脑一转，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得意的看了你一眼，看吧，欲擒故纵这招在你身上还挺好使。

  屏幕上是歌词:

  …………

  或是一念的贪婪，

  故事大都是这样，

  恰到好处的落幕，

  嬉笑怒骂可闻，

  不忍赠其薄凉。

  烈酒不足慰藉，

  敬往事和他乡。

  …………

  我笑着说:“你还蛮有才的哎，你的艺名是六月?”

  你摘掉耳机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敲了敲屏幕，笑了:“上面写着呢，我又不是眼神不好。不过说真的，你写的真的很好。有什么特别出名的歌手唱过你写的歌吗？”

  你神秘兮兮的说:“有是有，但是我有很多名字。你搜六月是搜不到的。”

  我笑着说:“难不成你叫七月、八月、九月?”

  你把电脑转了回去，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也有可能，谁知道呢?”

  我好奇的撑着脑袋，我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你眼睛滴溜溜的转，你说:“给你讲什么故事？睡前故事?哎呦，你别想歪了啊。”

  我伸脚就去踩你，狠狠地一脚，你吃痛的惨叫。然后你默默把沙发往后移，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今天来了，我就一定要问到有价值的信息。要不然不是白来了嘛。

  我虎视眈眈的盯着你问:“你一直在杭州工作?”

  你仔细的回答着:“对啊，我都窝在杭州二十六年了。”

  我说:“那你比我大两岁。我二十四。”

  你笑着说:“小妹妹你要乖啊，其实我还少说了一岁呢，我那是周岁。”

  我呵呵一笑，你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要占个上峰。我问道:“你写词写的这么好，一定很出名吧。”

  你神色黯然了一瞬，我感到你不是很高兴。你说:“怎么说呢？也算出名吧，但都不是六月。”

  我笑着说:“六月当然也可以很厉害啊，你赋予它新的生命和意义，怎么会不厉害呢？”

  你失神的看着屏幕，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你说:“甘薇，说你傻吧你还真是，不过挺可爱的。”

第五章:

  我找到了工作，工资挺低的，听说有双休和保险，咽不下气我也强咽了下去。

  周五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合租房走，半路杀出个人从身后揽住我的脖子，我吓得哇哇乱叫。

  你笑得直流眼泪，你说:“有病啊你，瞎叫什么啊，不知道的以为我非礼你了。”

  我冷冷的看着你:“怎么你还有这贼心啊？”

  你不屑的瞄了我一眼:“快得了吧，你还不至于让我起什么贼心。”

  我说去看电影，你说要去吃水爆肚。我说你来了这儿都要肥一圈了该克制自己。你苦巴巴的摸着自己的脸说:“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到了电影院，我想看安安静静的文艺片，你非要看鬼片。我说看鬼片是能减肥但你这样应该是没啥效果的。你一脸黑线的看我:“你真是毒舌界的一朵奇葩!”

  如我所愿，我们看了一个小众的文艺片。

  我以为你会睡着，电影中间我看了看你，我发现你看的很认真。你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你读的懂每个人物的悲喜。

  你发现我在看你，微微一笑，你低语:“不看电影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着你的眼睛，隐约有忧郁的气息。徐城，我多想知道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我忽然问:“徐城，你写完了想写的词，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黑暗里，你渐渐失去了笑容，你望着电影屏幕，没有看我:“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想起我？”

  我沉默片刻，说:“当然会想起你啊。等我有时间去杭州，你要好好招待我。”

  你忽然开起了玩笑:“你咋想的那么美？杭州那么大，领着你吃喝玩乐可不是要赔死。”

  我哈哈一笑:“你说的也是，有理有理。”

  走出电影院，好死不死的遇见了李杨。他身边的女孩儿一个劲的撒着娇，小鸟依人甜甜的笑。

  我面无表情的经过他们身边，谁知道李杨叫住了我。他看了看我身边的你，对我笑道:“好久不见，看样子挺好的。”

  我嗯了一声。

  你看出了端倪，嘻嘻笑着拉住我的手，你说:“不劳烦您牵挂，她从头发丝到脚丫子都非常好，而且爱说爱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您呐，好走不送。”

  李杨笑了笑，低头和那个女孩儿解释了两句，两个人转身走了。

  我看着李杨走的决绝，心里想起那日分手他也是毫不拖泥带水。我知道，他是不爱我的。

  我漠然的看着小吃街的灯火喧闹，旁边韩式火锅店里飘出辣白菜的味道，不同摊位的烧烤飘来孜然的味道。那些简单的甚至油腻的味道里，充满了烟火气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说:“徐城，你是学过相声是吧？”

  你无辜的看着我说:“这也不能怪我口才好啊。”

  我一抬头，看见你头上方的月亮。月亮弯弯的，像个笑眯眯的眼睛。

  我笑着说:“一般般吧。”

  你气鼓鼓的像个孩子，你说:“嘴皮子耍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叫一般般啊，伤心。”

  我嘻嘻笑着。

  那天是你先牵的我的手，可是我没有放开。

第六章:

  作为中规中矩活了二十四年的好姑娘，我是第一次进酒吧，而且不是自愿的，是被你生拉硬拽拽进去的。

  我坐在高脚凳上扶着额头看小哥耍帅的晃着手里的酒瓶配酒，你探过头来说:“你注意一下表情，你现在脸上就写着三个字—不耐烦。”

  小哥把酒放到你面前，转身还冲我抛了个媚眼…媚眼!我干笑了一声，瞪着你。

  你笑着说:“有没有感觉时间都慢了，这种感觉特别好。”

  我皮笑肉不笑，舞台上歌手撕心裂肺地唱着，还有很多穿着打扮惊世骇俗的姑娘在眼前晃来晃去。我说:“徐城你有病啊。”

  你笑着喝酒，平静的说:“甘薇，我要走了。”

  我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转头对小哥说:“你也给我来一杯酒，最不容易醉的。”

  你看着疯狂的人群，眼里落寞而难过，你说:“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接过小哥递来的酒，一仰头喝完。你看着我笑道:“哪有你这么喝酒的，再不容易醉的酒也是会醉的。”

  我没有理你，小哥倒好了新的一杯。我认真的看着你，我说:“徐城，我拿一杯酒换你一个故事可好？”我笑着一饮而尽。

  你笑了，你说:“我都说了我是没有故事的人。”

  我没有理睬你，又喝了一杯。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胃里，本来没有吃饭的我，胃有些烧。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胃，眉心微皱。

  你伸手抢过杯子说:“不要再喝了。”

  我说:“徐城，你要走了，不打算给我留下些什么吗？我对你是一无所知的。”

  你低下头，睫毛弯弯的一如第一次见你时那般好看。你转了转酒杯，忽然抬眼看着我说:“你知道什么叫枪手吧？”

  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你笑着说:“我和他们差不多。只不过我是作词的。”

  我忽然明白了那天你说的也算出名的而不是六月。我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流露出本不属于你的黯然神伤。

  那晚我打开文档，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喜欢一个人大概不需要什么理由，然而也总能够听懂每句话里的善良。这个人的过往里有怎样的无奈和伪装，其实都不重要。每个人都有伤，我们不能求全责备，万事都想一探究竟。有时候，不问是最好的成全。

第七章:

  我送你到火车站的那天，天气很好。

  不是说离别的时候需要有悲伤的气氛衬托一下吗？可是天气好的不得了，几片胖云彩悠闲地飘。

  你背着背包，拉着行李，像是一个去追逐梦想的少年一般有生气。

  我出门着急穿着巨大的拖鞋，下了公交车，小跑着朝你挥手。你指着我的拖鞋惊讶的说:“你也挺放荡不羁爱自由啊。”

  我一低头，自己也笑的不行。

你说你那首歌就叫这座城市的名字，小样已经发到了我的手机里。我说我知道啦，回去就完完整整的听。

  你说可惜不是自己唱的，要不然肯定能唱的更好。我笑着说那你倒是很有自信哦。

  你说再见啦甘薇有机会的话还会来这里。我说好的再来时你可要记得我还欠你一顿水爆肚呢。

  你哈哈大笑，挥挥手进了火车站。

  回去的公交车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戴好耳机找到你微信发给我的音乐。我看着窗外的明媚景色，耳边是民谣风格你写的歌。

  我想起那天在酒吧里你对我说起你的过往，你也曾夜夜买醉，为了现实的污浊不堪。你看着自己的词属上别人的名字，那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曲，一字一句都不再属于你。

  你爱所有美好干净的事物，爱这世间不受羁绊的灵魂。你是六月，这个你，是不会丢掉的。

  后来我在微信里问你:“你在这里都找到了什么灵感?”

  你回复的很快，你说:“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乡间泥土的味道，冷饮奇怪的名字，散场的电影院很吵，酒吧里逃避现实的人，还有你。”

  我笑着回你:“希望我们还会再见，六月。”

  好似你写的那句:故事大都是这样，恰到好处的落幕，嬉笑怒骂可闻，不忍赠其薄凉。

  再见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