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红玫瑰（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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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的红玫瑰（之九）

没过几天，小姜又请他喝了一次。

下午。镇南阁夜宵一条街。河鱼馆。

这回不是两个人对饮。

同请的还有裁缝店老板娘夫妇以及跟她一起学裁缝的两个小姐妹。

一起学裁缝的总共有十余个姐妹，这两个小姐妹跟她最合得来。她们比小姜都还略微要年轻一点点。所以都喊她珍英姐。

一个叫陈叶文，一个叫林珑。

陈叶文的个头与小姜不相上下，身材也大致相当，一张脸看上去很机灵很调皮的样子。林珑的个头则是属于巨高的那种，比于行都还要高出半个头，而且身板又相当的健壮威武，简直可以用铁塔来比喻。

当小姜介绍林珑的名字时候，于行还以为她是龙腾虎跃的龙，奇怪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取一个如此阳刚之气名字，难怪会长成这么一副彪悍的模样。小姜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又特别说明了一下珑是小巧玲珑的珑。于行好不容易才憋住没笑出声来。觉得还是龙腾虎跃的龙字好。

大家举杯与她碰杯，祝她生日快乐的时候，于行才知道原来是小姜的生日。

于行跟裁缝店老板娘的老公只刚好各喝了一瓶啤酒的样子，倒是跟陈叶文和林珑两个人，却不知道到底喝了几瓶。

她们两个好像都很能喝，且有明显的针对性，欲与于行好好斗上一斗的架势。她们轮着番一大杯一大杯的敬于行。喝得几个回合，但见她们两个脸不改色，气息也均匀不喘，于行心里便略略有点发毛了。

还是初次跟这两丫头喝，哪里能摸得透她们的底细？谁说得清楚喝下去能不能招架得住？特别是林珑，铁塔一般的一个人，看着就决不会是个软柿子。

他倒不是怕自己会醉。喝啤酒，喝个三五几瓶的，在他来说，好像也还不会用到醉这个字吧？就算七瓶八瓶的，他也不在话下呢。问题是，他的肚子会有点受不了，每次喝太多的啤酒，第二天开始，就会拉几天稀。

幸而后来，小姜挺身而出，一会儿截住陈叶文，一会儿截住林珑，四个人团团转转，转转团团，热热闹闹的斗将开来。

不过，也并没有斗得如何不可收场。因为小姜的参战，局势一下子就变得让陈叶文和林珑窘于应付，显现败势。气得两个人大骂她重色轻友，不可救药。酒就斗不下去了。

大家似乎都喝到了刚刚好的样子。好像都有那么一点些许的酒意，却又好像都没有谁显现出什么过了的醉态。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微醺状态了？换句话说，亦或就是所谓的要醉不醉？虽说有点酒不过瘾，但又何必每喝都要求个过瘾？酒在微醺之际，与过足酒瘾，酩酊大醉，其实也是各有千秋，各得其妙。

从河鱼馆撤退而出，因为另外有事，裁缝店老板娘夫妇没有随同大家一起前往小姜的租房里吹蜡烛唱生日快乐歌和分享生日蛋糕，在梯云桥头分手道别而去。

进了家门，于行直接便只管上楼。他的心里好像就没有想还要参与吹蜡烛唱生日生日快乐歌分享蛋糕。他还以为三个姑娘家她们自己玩玩就好了，能有他什么事呢？他还是上楼去写几行字或拿本书读读的好。但小姜和她的两个小姐妹哪里肯放过他？她们捉住他，又是推又是拖，无法抗拒。

小姜在他家里租住这么久了，于行还是第一次进到她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除了没有书柜和那许多的书，与他的书房里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一张床，挨着床头的一张书桌，以及书桌前的一张枣红色漆木椅子。

他的眼睛倏地一亮，赫然看见她的书桌上，那夜他从歌舞厅带回来的，至今也没有想出来是谁献送给他，他又莫名其妙转送给了她的那枝迷一样的红玫瑰。它插在一个漂亮的高筒的蓝色玻璃杯里，花瓣虽然已经有几分蔫萎，但是，那一握如血的艳红人却依然未见半分的褪败。

吹了蜡烛，唱了生日快乐歌，又象征性的尝了一小口蛋糕，于行就欲告辞而去。但哪里是他想走就走得了的？陈叶文和林珑将两个人联手，将他按在那张唯一的枣红色漆木椅子上坐下。他全无反抗之力，动弹不得。

林珑的孔武有力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什么好说，出乎意料的是，陈叶文力气似乎一点也不比她稍逊半分。于行笑道，请人家坐就请人家坐，哪里有你们这样暴力强迫的，弄得好像是黑社会绑架，又好像是在演什么霹雳娇娃之类的电视剧一样。

陈叶文表情夸张的说，于公子你真能猜，一开口就被你说对了，我和林珑，我们两个正是传说中的霹雳娇娃，知道害怕了吧？

于行说，失敬失敬。不过，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据我所知，霹雳娇娃是很正能量的，只会针对坏人坏事施以惩罚，像我这样道德高尚善良而正直的人，应该是你们保护的对象才是呢。

陈叶文笑道，难得你对我们这么知根知底，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道德高尚善良而正直我们还不是很了解，但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

于行说，切！什么叫表面上看起来应该也坏不到哪去？拜托你说话不要这样不清不楚好么？我可以用我对毛主席的忠诚向你保证，我就是一个从里到外从外到里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不容置疑的道德高尚善良而正直的人。

林珑在他的肩膀上大力的一拍，拍得他差点儿像篮球一样弹起来。她说，你一口气用了这么一连串的优美词语来形容自己，听得我脑袋都发懵了。但是，我好像听说过，一个人是不是道德高尚善良正直，不是由自己来说，而是要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才算数的。而且，一个人往往是越最缺乏的是什么，就越是想向别人表明他最不缺乏的是什么。

于行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不想她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女子，却能说出一番如此有见识的话来，真是要叫他不佩服都不行。但他也不含糊，从容辩道，任何事物都具有它的两面性，你说我这个事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要一分为二的来看，辩证的来看，不能机械死板、一成不变、局部、孤立和消极的来看。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

他没有再“但是”下去，因为林珑又在的肩膀上大力的一拍，这回不仅又拍得他差点儿像篮球一样弹起来，而且将他的已经说出了口边的“但是”两个字，生生的又给拍了回去。她很抓狂的哇哇叫道，你太唐僧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本姑娘不被你说得晕死，可能性不大，这是简直就是要命的节奏。

珍英姐啊！她转而对坐在床沿边的小姜投诉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应该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吧？不然，怎么能受得了。要是有个人经常跟我这样说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

小姜一直小姜面露微笑风雨不惊的静静看着他们三个在那里取闹折腾，她完全就像是一个与之无关的局外之人一样，又或者就像她完全只是一个觉得热闹好看的观众，仿佛是林珑点着她的名跟她说话才把她拉了进来似的。她吟吟而笑，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他今天的确也是有那么点唐僧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像你所说的那么严重，而且，大多数其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他怎么唐僧过，你所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呢？或许，只是你自己接受水准方面的问题也不一定。

林珑顿头一耷拉，说，无语，我没被他说得晕死，却被你直接气得晕死了。

陈叶文推了推林珑，笑道，你傻呀，这有什么好气的，世上的人，你见有几个是重友轻色的，又有几个不是重色轻友的？珍英姐又不什么女圣人，于公子又是这样一表人才，才华相貌都卓然超众，你叫她怎么能做得到不向着他却向着你？

于行仰天哈哈大笑，觍着脸皮说，陈叶文你这番话，虽然也并不是尽然正确，但后半部分却是绝对有一定道理的。

说罢，他闭上眼睛，做好准备迎接林珑在他肩膀上再次一拍。却迟迟未见林珑出手。于是，他贱贱的问道，怎么不拍了，不是说凡事不过三么？你才拍了我两次呢。

啊……？林珑一时似乎还有点发蒙，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回她本来没想过要拍他，但他既然这么贱贱的来问她，她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他，不成全他呢？她的口里念着“一次两次的还嫌不过瘾，还非得想三次，还凡事不过三，要得，要得。“手起掌落，又将他拍得差点儿像篮球一样的弹起来。

她们将他强留下来，只为了要对他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她们在从河鱼馆回来的路上，甚至在更早之前就商定好了的。这件事情就是，小姜要从生日蛋糕上取适量的奶油涂抹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再拿毛巾替他擦掉。

于行怀疑的问，就这么简单？难道就一点都不带点别的什么鬼花招？

陈叶文和林珑异口同声的说，是啊，就是啊，就是这么简单啊，不然，你以为我们还能有什么鬼花招呢？

于行还是不信，她们就叫他问小姜。不待他问，小姜就急忙做证她们所言无虚。他将陈叶文和林珑她们捉住他的手渐次拨开，说，不用捉了，不用捉了，我老老实实呆着，不逃跑不就行了？你们两个这么个捉法，比捉个贼还像那么回事，用得着这样吗？

真的不逃跑？

真的不逃跑，保证不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又不是真的是个贼。

那你同意涂你了？

何止同意，是欣然接受呢。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切！就这点小事情，你们早点说嘛，只要稍微说一声不就得了？倒给了你们两个人一个露脸的机会，出演了一回霹雳娇娃。

陈叶文和林珑相互对望一眼，然后，两个人嬉笑着说着同样的话：怎么样，演出效果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吧？不足之处，多多指教。

于行贼笑，说，我觉得吧，霹雳的味道是绰绰有余了，娇娃的味道却好像全然也见不着一丝。说实在的，看着你们的架势，还以为是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好怕好怕你们会伤害我，心里简直忐忑得不要不要的，结果是白白忐忑了一回。

不过，他还是很有点怀疑。不就是额头上涂点奶油嘛，不就是玩一玩么？又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陈林二位女侠又何必如此这般的煞费苦心用强使横？她们的势也未免架得太大了点。她们也未免把他于行看得太小气了点。难道他于行在别人的眼睛里竟然是一个连这点事儿也玩不起的人？

倒是小姜，却好像有点临阵怯场了。陈叶文和林珑两个人连声催促，她也总还是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的，迟迟不肯下手。最后，还是于行发扬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伟大的自我牺牲精神，不厌其烦的劝导和鼓励她，并且主动早早的温顺的闭上了眼睛，不给她任何压力，才给她壮了胆子，一咬牙，她终于毅然决然的出了手。

她的手虽然有点抖抖擞擞，却一点也不影响精准度和速度。于行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早已风停雨驻顺顺利利大功告成。他摸了摸额头，除了一丝凉飕飕的感觉，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留下，光洁犹胜之前。

她们没有骗他，果然只是小姜在他的额头上涂了奶油然后又拿毛巾替他擦掉就完事大吉了，果然不带别的什么鬼花招。

这几个鬼丫头，她们既然架了这么大的势，事情难道就真的只有这样的简单？他怎么想好像也总是有点想不太明白。这实在是有点违背常理呀。

表面上，他好像是很担心她们另外还什么鬼花招，其实，他又何尝真的惮于过此？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实在是想不出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是也谈不上如何的英雄气概吧，但是，在她们面前，又能有什么是值得他好担心的？他甚至不由得暗暗发笑，就凭她们三个鬼丫头，纵使她们是还另有花招百出，他也决不相信这些鬼花招还能有多唬人，还能惊世骇俗到哪里去。

现在，就这么完事大吉打了住，反而倒让他觉得有点余兴未尽，他甚至因此觉得有点辜负了他对她们的期望。

做为回报，小姜让他可以在她脸上任何部位随意地涂抹蛋糕和奶油。他做势好像要以牙还牙加倍讨还，却终于只是做势而已，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给她敲了一个糖栗子。

然而，事情还真的并非就是这么简单，只是隐匿的一面，于行不得而知罢了。

前些年，兰城这地方出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于行也是略有耳闻的，只是他哪里知道，现在，她们将蛋糕上的奶油图在他的额头上，却跟这个稀奇古怪的事情的主人公扯上了关系。

在城南不远处的翠云山下，有个十三四的乔姓男孩子，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公立高中，家境又不是很好，因为嫌私立的高中费用太高，不愿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所以死活不肯再继续升学读书。

眼见得别的同龄的孩子都有学上，他却只能在家里闲着，心下不免戚戚焉。忽然有一天，他悄悄的，离家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纸字条，就说是要离家出走一些日子，叫家里人不必去找他。

整整十二天后，忽然又飘然而回。

回来后，他就脱胎换骨了，忽然就有了通阴阳御鬼神知过去测未来之异能。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神奇的异能是从何而得。据说灵验得不得了，都说他是天上的仙童转世，一下子就声名鹊起，遐迩传播，称誉其号为：乔仙少。

求者纷纷而来，络绎不绝，其中还不乏有远道而来的外地人。由于每天所受理的人数有限，故而往往要提前一两天排队预约。别的且不说，单说收入之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远远的非平常的工作人员可比了。

短短几年的功夫，他家就翻修了成翠云山下唯一的一座别墅式的豪宅。

或许，这也可以算做是对孩子们除了读书啊读书升学啊升学这自古华山一条路之外就别无出路的一个非常有力的驳斥了？

乔仙少还有一项尤其了不得的本事，那就是，如果你爱上某个人而担心他（她）不能如你所愿爱上你，你只需要在生日的那一天，将生日蛋糕上的奶油取一些涂在对方额头上，然后用毛巾擦拭掉，然后将毛巾拿了去翠云山下，交与他那里念动咒语施过法术之后，再取回，洗净，妥善保管好。只要此毛巾永在不丢，便可以保准叫你所爱之人服服帖帖的爱你永不变心。

陈叶文的大姐姐就是这样的。起初的时候，姐姐爱上大姐夫，大姐夫却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若即若离。大姐姐爱的好辛苦。后来经人指点，大姐姐就给他用了这么一招，结果来了个大逆袭，莫名其妙难以理喻的，忽然就反而变成了他比她远远要主动得多。

现在他们已经结婚成家好几年了，大姐夫对大姐姐屁颠屁颠儿的，那叫一个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妇唱夫随，她说左，他决不敢往右，她说东，他决不敢往西。

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情爱降头呢？

如果乔仙少真的有这么神奇，那他下降头的方式大概也不会只此一种，只不过陈叶文仅仅知道这么一种而已。她觉得，这一招同样适合用在于行身上。

小姜一方面还有些将信将疑，一方面又为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而纠结。是陈叶文和林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劝说，让她下定了决心。

这天晚上，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陪小姜前往翠云山下，陈叶文留了下来没有走。送走了林珑，小姜让陈叶文在底下等她一会，便上楼来找他。

她说她是特意上楼来为给他额头上涂了奶油而给他道歉的。她说她觉得很有必要来给他道个歉。她说这件事情不好意思了，如果他因此生了气，她愿意被他狠狠的训骂一顿，不管狠到哪个程度她都决无怨言。

她是真心的觉得给他涂奶油这件事情做的是有一些不那么地道，是有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她甚至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用心险恶，那么一点害人的味道。尽管擦过的毛巾还并未拿去乔少仙那里，到底要不要拿去或许也还可以说是全凭一念之间，或许明天早晨，一觉醒来，她就改变了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她的心里已经起了这个意了。

好人总是这样，哪怕最细微的恶往往都会在他们的心底里被无限放大，并引以自责，为之不安。坏人就不会这样了，他们刚好相反，小恶不用说了，哪怕再大的恶，他们也会找来各种各样的借口原谅自己，做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心安理得。

冲了凉后，于行就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手里捏着遥控器就没有放下过。他看电视总是这样，一下子这个台，一下子那个台。短短的时间内，几乎能看到的所有的频道都被他轮番看过好几遍了。她是在他给自己设定的看电视机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要到点了的时候上楼来的。她正儿八经郑重其事道歉的样子，让他憋不住笑。

他请她在他边上坐下，说，你干嘛呢？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就让你给涂了一下奶油，值得把它当做一件事情来放到心上去么？你这不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大器和旷达么？

她好像一半是怜悯，一半却又是揶揄，说，如果你知道给你额头上涂奶油不仅仅是涂奶油这么简单，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话让他听得有点糊涂，问，你什么意思？涂奶油不仅仅是涂奶油，难不成涂奶油还能变成涂汽油或者菜油？

她说，跟你说句实话吧，你以后恐怕不能再欺负我了，因为我已经给你的额头上涂了生日蛋糕的奶油。

他越听越糊涂了，说，额头上涂奶油跟欺不欺负扯得上关系吗？

她说，难道你从来都没听说过，生日当天，如果你将生日蛋糕上的奶油涂了谁的额头，那么，这个谁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这个说法他确实还是头一回听到。真的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吗？可信度不大。多半是瞎扯犊子。怎么会可能有这么一个说法呢？如果真是有这么个说法，他自认也算是个有点见识的人了，又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这下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陈叶文和林珑两个用强使横也要将他留住，让她在他的额头上涂奶油。转而却又想，这上面或许还真是有什么说法也不一定呢。虽然他没有听说过，但并不是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它就不是事情。要说是这个说法完全是子无虚有的，那她们又怎么会弄那么大的阵仗而为之？

他眯着眼睛瞄着她，问，这些个鬼伎俩都是陈叶文和林珑教唆和怂恿你的吧？

她想都没有想一下，很有担当的说，哪里有这样呀，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她们两个人只不过是我请来助助威的而已。你和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教唆和怂恿得了的人？

他先是轻笑，转而面露狰狞，抓狂的说，你在这里敢做敢当的倒是干脆得很，却不管被你们耍手段算计陷害的人，他的心里有多受伤，多难过。我前世得有多作孽，才能幸运的碰上你们这几个如此没有良心的姑奶奶。

虽然表面上他是呲牙咧嘴气愤填膺的，但是谁又不能看出来，他是没得个正经，不过是白呼白呼跟她逗逗乐子？他又何曾有一点点真心的在意过？对他而言，她给他的额头涂了奶油并不是那么单纯，而是别有用心的，她给他额头上涂了奶油之后他就不能再欺负她了，这跟她单纯的给他额头上涂了奶油，并没有让他觉得又会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并没有让他觉得又会有什么更值得把它当做一件事情放到心上去的。

虽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但是，她也已经把意思说了个七七八八的了。且恕她暂时只能至此为止。那所隐瞒而未予坦言的部分，就要恕她暂时只能对他隐瞒而不能坦言了。话到嘴边留三分，何必事事都说穿？

如果被他知道还有要拿擦过的毛巾去乔少仙那里去念咒施法这一节，他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她，她又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有这一节和没有这一节，就其性质而言，是不是就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呢？她再无心机，也还不至于二到这个程度。

因为陈叶文在底下等着她，小姜并没有坐太久就起身告辞。于行给自己设定的看电视的时间也早已过了，这个晚上，他还有他的写字计划。所以，他也没想留她再多坐一会。

翌日清晨，洗漱罢，未及吃早餐，小姜和陈叶文，两个人按计划行动，在巷子口的坐上一辆出租摩托，穿过竹香残留的篾匠街，越过全青石块砌成的水南桥，南面出城，往翠云山下一溜烟迤逦而去。

那时候，过了水南桥，再走不了几步，便是大片大片的田野，一直伸展到翠云山下。哪里像现在，都已经密密麻麻的矗立满了高高低低的拥挤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各式各样的楼房。如果站在田畔边上，好远好远你都能眺见他们在如海的无边无际的金灿灿的油菜花里，越来越微小的身影，直至一点一点的慢慢被金灿灿的波澜所淹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