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寒食,吾与父同返祖屋。同行者,吾叔及从弟也。
车行至乡,道虽狭长,亦可通行。
道旁甚少杂草,叔曰:‘’汝大叔置赀财遣人除芜,故此道可通行也。”
然沿途而来,人烟甚少,居家者,不过三两户。
无鸡鸣犬吠,亦无黄发垂髫嬉戏田间,甚异往昔,可叹也!
俄倾,至山前,驻车步行,择途而上。
昔年欲至阿嬷坟前,需跋涉山路,甚费时力。
今岁幸有乡人曾辟蹊径,故须臾而至。
躬取酒彘置于坟前,吾等同行五人分列作揖。
少时,及余封包,雨骤降,不觉潸然:‘’阿嬷思吾乎,阿嬷怜吾乎?‘’
思及幼时,每逢闲暇,吾常返故里久居,阿嬷时时问及,‘汝寒乎,欲食乎?’
吾尚年幼,贪食,答曰:‘’未觉寒,唯欲食耳。‘’阿嬷遂拾柴生火,作为吾食。
念及至此,恍然已过二十余载,而阿嬷长辞,已过数载,不觉心下凄然。
而今,‘’坟头新培草,来年寄哀思‘’,唯有此耳。
礼毕,取原途折返,再于山道攀援缓行,方至阿公长眠之地。
时有群蜂出入,人不敢前。
父曰:可取浆泥糊之,使之不得出入。
大叔曰:或有言,蜂聚于穴,吉也。
既有此言,遂作罢。
吾于坟前长拜阿公,忽忆少时,吾与弟颇为顽劣,常持铁具于林中掘地半尺,上覆青枝,以为陷阱。
阿公每每牵牛而过,牛蹄陷于坑中,久不得行。
阿公气急,呼吾与弟至阶前,佯怒斥责,而吾与弟嬉笑以对,未有惧意。
阿公见吾兄弟二人如此,亦只抚须而叹,“如之奈何!”
少时所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至今亦历历在目。
然阿公仙逝却已有十五载,唯睹物思人也。
祭悼双祖已毕,未作停留,即刻返家。
车行山路林间,又忆故里堂院。
旧日玩闹之处,早已垣墙倾颓,芜草丛生,欲寻迹而入,亦不可得,只可垂立一侧,举目环顾,凭吊往昔。
空叹时光难挽也!
行及文末,常省吾身。
吾今三十有余,虽非一事无成,然茕茕孑立,尚未齐家于世,或曰:“君贪也。”
吾不乐受,吾于风月中所贪不过披衣对坐、小菜温粥、相顾可笑,而世间所求,不外乎如是。
求而不得,非吾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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