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府,栾欢月在房里看书,见张礼进来,身后跟着吊儿郎当的许云鹤。栾欢月抬眼看了看,见是他,伸出了手。
许云鹤也不矫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她。栾欢月这才放下书,打开了信封,细细瞧着信里的内容。看过后,又将信纸塞回信封递还给了许云鹤,说道:“你查一查,这个胡府,这两年可出了什么被遮掩的丑事。”
许云鹤接过信,问道:“这位礼部尚书的公子哥名唤胡飞荣,是个从八品的翰林院典薄,平日也算尽忠办事,并不常见他往花柳之地,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多为应酬。人前一副翩翩君子模样,也长得一副好皮囊。如今还未婚配,但是身侧却也有个如花美眷相伴。”
栾欢月听得认真,对这胡公子有了初步的印象,见许云鹤闭口不言,笑着夸赞道:“平日里瞧你闲散,没料到你也做些正事。”
许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位胡公子最喜扬州瘦马,自然瞧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别看人前一派君子模样,在府里却活的放荡不羁,但凡府里的丫头,除了丑些的,无一不被他调戏,但又不从,便奸杀了事。京师附近的农户,即使卖女儿,都不会往胡府卖。”
栾欢月点了点头,再联系起信上所写,问道:“那如一可是有亲人死在胡飞荣的手上?”
许云鹤得意地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站在一旁的张礼听了半天,被许云鹤吊了胃口,着急地问道:“许少侠,你倒是快说呀!”
许云鹤看了看栾欢月,见她也有些好奇,又说道:“去年金凤楼买了个瘦马,叫舞蝶,那舞蝶身姿妙曼、舞艺卓绝,本是要捧做头牌的,但被胡飞荣提前瞧了去,给赎了身,娶回家做了侍妾。可没多久,舞蝶便离奇死亡,被胡飞荣给草草埋在了城郊。”
“这与如一有何关系?”张礼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若我没料错,如一与舞蝶被金凤楼一同买下的罢?”栾欢月想通关窍,笑了笑,看向许云鹤。
“正是!如一逃走,便是收着了舞蝶的信,担心蝶舞的安危,想到京师来救她。”许云鹤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望着栾欢月问道:“你不是不愿意管她么?怎的如今又要我替你查这些?”
“姑娘心善,自然是要替她报仇雪恨!”张礼想也不想,张口就来。
许云鹤见张礼说的笃定而又自信,惊得张口结舌,指着淡定地栾欢月问道:“你说她心善?”
见张礼肯定地点头,许云鹤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欲与这两人多说,飞身而出。
张礼见许云鹤走了,又望向栾欢月,有些期待地问道:“姑娘,您会替如一报仇雪恨罢?”
栾欢月望着张礼,想起张礼初见如一时眼里的惊艳目光,笑道:“张礼,你也学会以退为进了!”
张礼嘿嘿一笑,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有些不好意思。栾欢月见此,说道:“放心罢!肯定会帮她的!”
见张礼高兴地手舞足蹈,栾欢月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什么时候帮,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礼部尚书府这日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虽不耐这样的应酬,汪婉仪还是随着汪夫人徐氏也来了尚书府,也不与其他小姐攀谈,只一人远远坐着,让玉翠在自己身旁伺候。
胡夫人正巧从汪婉仪身旁经过,见汪婉仪一派清高模样,对自己置若罔闻,心里堵了口闷气,瞪了眼丫鬟玉翠,便离开了。
待到望不见汪婉仪的身影,才见一丫鬟匆匆从身后跑来,挡在了胡夫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说道:“夫人,小姐想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胡夫人被这忽然冲上来的丫鬟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道:“你是哪家的丫鬟,怎的这样冒失?”
丫鬟低着头,声音有些怯懦地说道:“奴婢是,是汪府的丫鬟。”
胡夫人一听是汪府的丫鬟,嘴上泛起了冷笑,往方才汪婉仪的方向望了望道:“汪府的丫鬟?你家小姐谱儿可够大的!告诉你家小姐,我明日身体不适,怕过府传了病气,就不去了!”
丫鬟又磕了两个响头,语带哭声说道:“夫人,小姐说了,胡夫人但有要求,莫有不从!您可千万别把小姐的事告诉郕王啊!”
胡夫人心里鄙夷,面上已露出不耐之色呵斥道:“做下这样污糟的事情,现在知道后悔了?”
丫鬟只嘤嘤地哭着,也不再求情搭腔,胡夫人听得闹心,也未管她,径自走了。待到她走远,才见丫鬟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起身快步离开了。
开席后,胡夫人与众人觥筹交错,倒也一派祥和。没一会儿,小厮便开始唱礼单,唱到汪府时,就见听小厮唱到:“汪府送: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羊脂白玉一笔寿字簪、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羊脂玉镯、蝴蝶鎏金耳环……”正唱着,小厮忽地停了下来,望向了胡夫人。
胡夫人见此,问道:“怎的了?接着念!”
汪婉仪见小厮为难地又看了看礼单,念道:“《女诫》一本。”心里咯噔一下,望向自己的母亲,见她也一脸茫然,心里知道被算计了,又扭头望向了跟在自己和母亲身后的丫鬟,眼里闪过厉色。
胡大人惧内是出了名的,府里除了胡夫人,再无其他妾室,虽育有一子,但妒妇的名号却是人尽皆知,前些日子胡大人在外养了妾室的事被胡夫人知道了,大闹了好一通,也没让入府,反而着人日夜看守,不让胡大人近身。
听见小厮喊出《女诫》,胡夫人的脸色就已冷了下来,冷笑连连地起身,走到小厮身旁,把礼单夺了过来,又看了眼,把礼单甩给小厮,看向汪夫人问道:“汪夫人是觉得我李氏不够贤德,需得再学一学《女诫》?”
汪夫人一脸不知所措,嘴上说道:“这…这…我也不知……”
汪婉仪笑着走上前了一步,说道:“胡夫人息怒!想必是闹了误会了。因我在家待嫁,母亲担心我嫁入夫家德行有亏,因这才让我重读《女诫》,想必是下人们办事不小心,给混进了礼单里了。”
汪婉仪的话自然是信不得,但却也算给胡夫人台阶,换做往日,胡夫人自然会给了这个面子,也不会与一个未来的郕王妃作对。但今日不同,有了汪婉仪的把柄在手,加之她认定汪婉仪是诚心让自己下不来台,自然不肯罢休,甩开了汪婉仪要搀自己的手,说道:“像汪小姐这样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人,都要重读《女诫》?少拿这些诓我!”
汪婉仪见胡夫人并不领情,要闹下去,只得收了笑容,温声说道:“胡夫人,确是我家下人做事疏忽,让您不快,婉仪在这儿给您赔不是。只望您能消消气,毕竟传出去,才是于您名声有亏啊!”
换做平日汪婉仪拿话提点胡夫人倒还好,但此时胡夫人心里哪里服气,怒气反笑道:“名声有损?我的事,从不怕人知道。但是汪小姐的事,就难说了!”
汪婉仪见胡夫人说的笃定,心说不好,怕是胡夫人知道些什么,只得转了话锋说道:“胡夫人,明眼人都能瞧出这里头有问题,汪家与胡家素来无怨,只怕……”
胡夫人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厉声打断问道:“你也知道汪、胡两家素来无怨,为何还要在我生辰之日来闹事?难不成你怕我把你的丑事讲出来,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胡夫人慎言!”汪婉仪见胡夫人根本不听劝,也冷下了脸,低声警告道。
“想必各位都知道罢!前些日子里,满京师里传的沸沸扬扬,说郕王与汉世子兵戎相见,是因为汪府的一位小姐。”胡夫人说着,看了眼汪婉仪,复又扬声说道:“我两日前在品香阁买香,被一个女子追着跑,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我之所以被追着跑,是因为我听见了一件事!那就是汪小姐,与一王姓公子有染!德行有亏!”
汪婉仪听后,怒声喝道:“胡夫人!无凭无据,为何要这样诬陷婉仪!”
胡夫人也不理汪婉仪,继续说道:“那日我在品香阁,亲耳听见汪小姐与丫鬟哭诉,被我撞破后,汪小姐自觉没脸,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央求一个丫头向郕王报信,想要封住我的口!今日又遣了府上的一个丫鬟向我赔礼,央求我莫要告诉给郕王。怎的,见我不答应,你就拿本《女诫》羞辱我,想要闹个鱼死网破么?”
汪婉仪该如何反击?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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