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因为自己一个出国留学的念头跟男朋友吵得不可开交,矛盾上升到了提及分手的程度。哭着买了去朋友城市的车票,一边喝酒一遍哭诉,我说,我不想分手,我怕分手了就再也碰不到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的男生了。
朋友说,Z啊。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就仿佛在说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这才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经也让我以为不会遇到第二个对我那样好的叫Z的人。
你总以为,你眼前的,就是不可替代的。
(一)独一无二,不是不可替代。
文艺的人总是爱说,可是只有一个你啊。
可是,谁又不是呢。从小不是就学过,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身边的甲乙丙丁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没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不可替代,不过是因为他们不是你喜欢的独一无二而已。
有多少人,冲着那句“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翻开了《白马啸西风》。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江南的美景独一无二,可是,却永远无法成为这个美丽的姑娘的不可替代,因为她固执地“偏不喜欢”。
你遇到的他,独一无二。你爱他独一无二的面庞,独一无二的笑容,独一无二的温暖,独一无二的文采风流。
他离开了,你伤心欲绝,饮酒买醉。朋友心疼你,对你说,世上好人那么多,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放不下?你说,好人那么多,可是只有一个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几年。你又遇到了另一个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才华,独一无二的见识,独一无二的声音,独一无二的目光。
日子一天一天过,不经意间,一个独一无二被下一个独一无二替代着。独一无二,不是不可替代,因为,有的选的,总有可能被替代。
(二)他不是不可替代,你只是怕他被替代
当某个人、或某件事,在我们的心里某个位置占据着,有着相当的分量的时候。我们总是强调说,他是不可替代的。
也许某些人或事在未来的某一天终将被替代,我们反复强调着他们的不可替代性,只是因为在当下,我们是真的很珍惜,也真的害怕,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被别的人或别的事所替代。
我们哪里是在告诉别人,无非是在告诉自己。让自己深信,心里的这个位置,不能没有这个人,没人能站在这个位置上替代他。尤其是,当我们深深清楚这终将成为一个事实的时候,就更愿意去强调所谓的不可替代。
好多人爱记日记,比如我。好多人爱反复翻看自己的日记,比如我。日记是为了记下这一刻心里的感受,反复看是为了提醒自己那一刻心里的感受。
青春期的时候,为了一个让自己难过的男孩子,在他生日的那天去穿了耳洞,自己以为那种感觉铭心刻骨,以为这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那种感觉确实铭心刻骨——由于技术的不成熟我的耳洞穿歪了。现在摸摸自己的耳垂,戴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耳饰,却再也不会含情脉脉地回忆这个耳洞是为谁而穿。
我们总是在容易冲动的年纪为了自己以为的不可替代做一些事情,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一刻的深情。经年之后,那一刻的不可替代,在自己身上或心里,终究也只剩一到淡淡的痕迹了。
时间可能是最具杀伤力的脑海中的橡皮擦,那些痕迹,都在一点点被抹去。我们明知自己抵挡不住这种来自时间的消磨与吞噬,却依旧想努力去向它抗争。
在我们还投入着感情却又走投无路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未来某天,自己会忘记此刻的感受。其实,当你回首的时候,若那一刻的感受和那些过往还在眼前,它便已经成了你的不可替代。
(三)不可替代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经历
当某个人,真正地成为生命中的不可替代的时候,一定不是在展望未来的时候,而是在回首过往的时候。来日不可期,过往不可灭。有得选择的是来日,没得选择的,是经历。
杨绛女士之于钱钟书先生,是不可替代。读《围城》的序言,不到300字的一篇序言,钱老先生依旧提到了杨绛女士,他说:
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的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围城》重印以后,杨绛女士又写了一篇《记钱钟书与<围城>》,记录着钱老先生写《围城》的点点滴滴。真正揉入了感情的文字,是读得出来的,在读钱先生和杨绛女士的文字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桃花的味道。
赵明诚之于李清照,是不可替代。他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与她“赌书消得泼茶香”。而她却一直心甘情愿地背负着他的心愿,去继续他未竟的事业。她终究是个女人,奔波中,她终究需要个依靠。可是,她嫁给了别人又离开了别人。毕竟,再也不会有另一个赵明诚,不可替代的赵明诚和他给她的不可替代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不可替代,不是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而成为不可替代,而是那段经历,那些一起走过的路,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
(四)
2005年,电视剧《武林外传》开播,红遍了大江南北,将国产情景喜剧带入了一个巅峰。13年过去了,这中间,还播出过传说中所谓的“续集”——《龙门镖局》。《龙门镖局》也博得了无数的好评,却再也无法成为另一部《武林外传》。
《武林外传》可能是一代人的青春,一代人的童年,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寒暑假,甚至大学期末考试复习的时候,我的播放器里都循环播放着,因为太熟悉它,不会因为分心看而影响复习,但也不会让自己复习到疲惫的时候拿起手机便不再放下。每个期末,当《武林外传》被我从头到尾完整地播放了三遍的时候,就是这个考试季结束的时候。
后来,有了《爱情公寓》,有了《龙门镖局》,有了影视剧中无数的后起之秀,却再也没有一部能替代《武林外传》的地位。它没有华丽的特效,恢弘的场面,亮眼的服装,它只是在特定的时候,给了我特定的陪伴。
你总以为,你眼前的,就是不可替代的。其实,不可替代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某件事,而是那段不可分割的经历,难以磨灭的过往,和再也回不去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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